67、夜话（2 / 2）

他觉得自己的?眼神已经表达出“你有病吗”的?意思，可惜的?是，庄晏已经在苦笑，说：“如果?是真的?，唉。”方云谏看了他片刻，鬼使神差地开口，问：“以后会怎么样？”

庄晏陪他编织这个梦：“以后啊，刘超自己开了一家小公司，做得还不错。张翔去京市那边了，说是也有发展，不过我不太清楚。”

方云谏的手指在杯壁上摩挲一下，问：“你呢？”

庄晏说：“我也不错。”这是实话，甚至过于谦逊了，“我有一些事业，平常工作很忙。”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机会和方云谏说起这些。

如果?他们还是一对，那这可以成为两人每天餐桌上的?话题。但?他们分开了，庄晏恪守着方云谏的话，他知道，自己身上的?事情，不会让云谏有兴趣，只会让心上人厌烦。

但?男人大都会有一点“求偶”时忍不住的事情，就像是开屏的孔雀，想要把自己比较光鲜亮丽的?一面展示出来。

庄晏没有什么额外的?夸耀，但?还是说：“这几年，做了几个项目，朗哥，就是我们公司的二把手，”一把手还是任朗的?父亲，“给了我一些权限，让我单干。”

方云谏笑了下，“真的?很不错。我呢？”

庄晏说：“你大学毕业以后，在一家公司做事，做得很好，已经到了主管。如果?继续下去——”

如果?可以继续下去。

他说自己的?时候，语气很平常，像是在讲一个与己无关的人。但?现在，方云谏听到，他竟然又哽咽了一下。

地震的?那个夜晚，庄晏被压住左臂、不能出来的时候，他看到了庄晏身体上的?所有狼狈。但?好像在这一刻，庄晏精神上受到的磋磨才完整地展示在方云谏面前。

方云谏不可能不遗憾于自己离开品胜。

但?是，他也是真的?觉得，自己现在的工作很不错、更有意义。他发自内心的?喜欢当下的?生活，同时，也知道，如果?不是庄晏横插一脚，那自己不可能过上这样的生活。

这话乍听起来，可能带一点阴阳怪气、冷嘲热讽，但?的?确是一句实话。

但?方云谏没想到，自己已经放下的?事情，在这么多年过去后，还在折磨庄晏。

他看庄晏时，眼神里带了多余一点的好奇、探究。

庄晏吐出一口气，语气又平静一些，“如果?继续下去，你应该已经是品胜的?高层了。也可能出来单干？你没和我说过你的?打算。”

方云谏张了张嘴。

他有无?数个可以在这个时候刺伤庄晏的问题：我为什么不和你说？因为你之后就做了那件事。如果?继续下去？你断送了我“继续”的?可能！

但?是，他看着眼前这个难过的?、在心头沉甸甸地压着一切的?庄晏，一边觉得，他活该，罪有应得。一边觉得，庄晏……

方云谏没有想清一个结果?，庄晏又说：“你之后离开品胜，也在一些其他公司做过，”这里用了一点模糊的?说法，“再之后，你参加了一个去山区支教的?项目。也就是最近，那个项目的一期结束了，你又回来。”

“回来之后，你其实还算是那个项目的成员，只不过开始负责一些行政方面的内容，也算是PR。你的?工作很有成效，我没有刻意了解，但?也听一些同事说过，你参与的项目今年收到了很多捐赠，还建议我们的公益部门，今年可以去选择一些其他项目。”

方云谏心想：十八岁的?我可不知道这些东西啊。

念头出来的时候，他一个激灵。

方云谏皱眉，庄晏看到了他的?表情，面上的?笑容好像更苦。

他轻轻地叫了一句：“云谏。”

方云谏说：“你发现了？”

庄晏悲伤地、温柔地看着他。

他这样子，方云谏的肩膀都开始起鸡皮疙瘩。他说：“你——”

话音刚出来一小节，床上忽然一重。是小白跳了上来，还是“咪喵咪喵”地叫着，快乐的?追着自己的?尾巴。

庄晏说：“以后关好门，别让它再跑出去了。”

方云谏没说话。

庄晏叹气，说：“云谏，这几年里，我一直在做梦。我想，如果?我再回到高三的?时候，我一定不会……我有过一些很荒唐的?念头，”他承认，在夜深人静、孤枕难眠时，自己甚至想过，自己上一次“重来”，是因为死过一场，那怎么样能得到下一个“重来”的?机会呢，“但?是，那天晚上，你打了我一下，把我叫醒了。”

方云谏还是没说话。不过小白凑了过来，开始拿方云谏的身体当做猫爬架——嗯，方云谏终于动了，把小东西拎起来，放在一边。

小白好像把这理解成一个游戏，再冲上来。

方云谏分心，眼角抽了抽，思考起自己需不需要把猫崽发配客厅。

正想着，忽然记起面前还有一个人。方云谏再看庄晏，庄晏说：“现在可以说‘再见’了吧？”

随着他这句话，屋子里的?气氛又有变化。

庄晏真诚地祝福方云谏：“希望你找到一个不抱有什么目的的?、能和你一起走下去的爱人。”

和他截然不同的?人。

方云谏皱眉，说：“有你这个前车之鉴，你以为我还有心情谈这些吗？”

庄晏一怔，那种难过的?表情又出现了。

他还是笑一笑，说：“我做了很多错事，但?云谏，你很好。我配不上你，我希望你可以幸福。你说得对，如果?你不需要另一个人——”看向方云谏手里的?猫崽，“小白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