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1 / 2)
谢今爻愣了愣,随后慢吞吞道:“好。”
其实不用掀开衣裳都能够看见伤势,他脊背上的伤痕已经粗暴地穿刺开衣裳,如同某种茁壮成长的力量蛮横的树木。
谢今爻看得更清楚了些。
猫猫的背比她想象中要不一样一些。
谢今爻摸过普通的猫,普通的猫的脊背柔软而松弛,像是软软的云团,融化的奶油。
谢今爻的手指触碰到那伤口,伤口上有萦绕的灵气,此时感知到她的存在,依恋地缠绕她的指节。
猫咪是脊背线条粗粝野性,薄薄衣衫下的肌肉熨帖而勃发,包裹着同样不容小觑的倚靠她的脊柱。
谢今爻很老实地告诉他:“猫咪,你伤得很严重。”
苏不遮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热而喑哑:“你走吧。”
此时,伴随着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哼和一阵战栗,谢今爻被苏不遮压倒在了地上。
她迟钝地眨了眨眼,随后想,他似乎昏过去了。
他没有灵力,能扛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
而谢今爻并没有将他那一句“你走吧”放在心上。
片刻后洞内荧华漂浮,下一瞬,白衣美人俯下身去,将指尖落在他眉心。美人神情淡漠平静,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祇,不容玷污,不容置疑。
然而她指尖冰蓝色的灵气,自他额头出飘散如烟。
谢今爻再度感受到自己指尖的灵力从他身体四面八方溢散出去。
美人皱起英气而秀丽的眉,喃喃自语:“还是不行啊。”
他只能依靠物理治疗。
谢今爻不会物理治疗。
谢今爻琉璃般的眼眸一转,望向外头一片冰天雪地。
照顾猫猫。她想,我应该照顾猫猫。
苏不遮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暖融融的火光和空空如也的洞穴。
傻羊不在。
应该是离开了吧。少年垂眸,虚弱的苍白面容上染上一层自嘲的殷红。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期待她留下来照顾他吗?不可能的。
是他亲口让她走的,为的就是不要再让自己自取其辱。
因为自己不能以灵气修行,连母亲都放弃了他,她又怎么会留下,所以不如自己先开口让她走。
若非族类天生的狩猎优势,习性优势——魔族弱肉强食,他早就死在这里了。
苏不遮憎恶自己的弱小,憎恶自己的羸弱,同时憎恶着自己不切实际的期待。
还没被放弃够吗?为什么总是怀着不切实际的期待?
他天生就是一个,有着这样恶心体质的魔族。他其实一点都不在乎上天给了他一条崎岖的路,让他不能如同他人一般以灵气修行。
他在乎的是,上天同时指给了他一条可耻的,仰人鼻息的修行方法,而只有那样,他体内才能灌入灵气,甚至于可以让修行一日千里。
可那样龌龊的修行方法,让他宁愿保持现在的弱小——宁愿被人抛弃,也不愿如此不齿肮脏。
他翡翠碧的眼眸落在火堆上,克制而冰冷,那么就习惯吧,习惯一个人,习惯被人抛弃。
这是你的选择。
随后苏不遮察觉到自己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
傻羊竟然会处理伤口吗?她似乎是那种被父母宠爱长大,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
他垂眸望向自己胸前那个绷带的结。
他脑海中冒出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这样娴熟的手法——她经常受伤吗?
火苗烧得噼噼啪啪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同时,谢今爻哈着气,抖抖索索地走进了洞:“好冷啊——”
下一秒,她撞入一双翡翠碧色的眼眸中。
她的眼睛仿佛被擦亮的星火,灼而热烈地望着他,随后笑眼弯弯地跑过来:“猫咪,你醒啦!”
苏不遮胸膛处仿佛传来一阵春风拂柳的痒意。一切冰寒的东西都解冻,而他只是神色不变地望着她。
她没有走?
脉搏跳跃的弧度弹起一片隐秘的欢喜。
谢今爻在靠近他的时候想起了克制,生怕把小猫撞夭折了,于是减慢了速度,俯身轻轻地给了他一个拥抱。
她身上还夹带着风雪寒气,冰冷的手指触碰到他的后颈,带起一阵奇异的酥麻。
“你没走?”谢今爻听见耳边他平静的声音。
谢今爻松开了手臂,席地坐在他身边,摇头晃脑,眉飞色舞:“本来走了。”
她看着那双冷冷淡淡的眼眸望着她,随后一笑。
“现在又回来了啊。”她的声音轻快,春日的鸟儿似的。
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苏不遮心想。
不过,他缓慢地眨了一下眼,想,走了,还会回来的吗?
他从来没有想过。
父亲走了,不会再回来。母亲走了,不会再回来。
被抓住的猎物逃走了,不会再回来。他离开了过去的洞穴,不会再回来。雪离开了天空,不会再回来。河流离开了雪山,不会再回来。一切美好的事物,都会离开,不会回来——
“现在又回来了啊。”她这样漫不经心地说。
怎么会有人会回来呢?
怎么会有人选择回到他身边.......
不可思议,不能理解。
谢今爻又打了个哆嗦,她最畏寒,此处比原先的洞穴还要再高,自然更冷。
而苏不遮这才看见,她的裙摆边缘有被撕裂的痕迹。因为那一块缺损的布料,她露出一截被冻得通红的小腿,不住微微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