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 71 章（2 / 2）
也不知道在骂谁，骂苏维骂梁和没准也在骂自己。盼他俩好，这俩人竟然禁不住一句夸，搁饭桌上吵架了。刚还说羡慕死他，转眼就冷场子，俩祖宗。
郑朗攒的这个局，落了个没脸，他也尴尬，生气倒没有。他开始后悔，后悔不该说这事。一个病人，尤其是需要心态保持平稳的病人，猛不丁听了个颠覆认知的消息，成了这样，他不能说没责任。
所以他后脚跟着追出去了，包厢里就留了苏维给萧成赫两个。
“说说吧，怎么回事？”萧成赫倒淡定，现在剩俩人倒自在。
“你先说，还是我先说？”苏维往后一靠。
萧成赫点了支烟，把烟盒往苏维那一推。他本没有这个习惯，但这时也拈了一根出来，就着萧成赫递来的火，点上了。
“邵之洺这个人，拧巴，放不下。”萧成赫头一次正儿八经跟苏维讲他，以前都是避而不谈，怕触了苏维什么禁忌，索性不说。
但是事儿都闹到现在这地步了，他不能不说了。
“他想梁和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家里知道他取向，不当回事儿。”萧成赫说，“家里产业压在这个独苗身上，他压力大，想找个人给他宽宽心。梁和这人，没出象牙塔，干净，漂亮，纯粹，那天在酒吧，他俩头一次遇见，邵之洺就盯上了，非把人抢回去，囫囵吞肚里。”
“那天你在？”苏维犀利的眼刀扫了过来，萧成赫心里头虚，面上看着倒没什么。
“我没拦着，当梁和来玩的。那天我头脑也不怎么清醒。”萧成赫的目光落到桌上的那盆麻辣鱼上，鱼眼珠子叫厨师特意挑了出来，白愣愣的一个球，看得萧成赫心里发怵。
“当时以为多大个事儿，大不了处一段散了，一夜情也没怎么。我是向着邵之洺的，他是我发小么。”
“你接着说。”苏维没发觉自己夹着烟的手有点颤抖。
“谁知道他走心了。”萧成赫说，“我听说他专门买了个公寓，就为了见梁和，你应该知道。他以前没这样过。”
苏维举着烟，轻轻嗤了一声。
“后来他爸妈让他结婚，叫他跟梁和断干净，好叫新媳妇儿先安生一段日子，起码等生完孩子。”萧成赫说，“老两口子想续香火。”
苏维默着，没说话，浑身冷得冒刺。
“邵之洺真听话了，给了人十万，梁和不是没要？”萧成赫说，“之后邵之洺找我喝酒，说后悔了，还想跟他好，他说听见女人说话的声音他就难受。”
“我怎么劝的他我想不太起来了，那短时间我也忙，没怎么见他。”
“谁知道怎么就魔怔了呢？”萧成赫狠狠抽了口烟，“再见到梁和这个人，就是他躺工地里那天。”
“后来邵之洺爸妈不同意把人火化，我那个二院的师弟，顺口劝了几句之后提起器官捐献这件事，本来也是按工作流程，秃噜了一嘴，结果他俩听进去了，身上的器官，不光心脏，能用的全都捐了。”
萧成赫把香烟草草碾灭，“你知道他干了件什么事吗？下地之后越了一个院区来找我，问我梁和在哪里。”
“我都快吓死了，听说过不少换新之后受原来捐献者影响的。但是像这样的，活生生的例子站在你面前，真可怕。沈之宁受他影响太深了，两种性格相互渗透，他自己也不好过。”
“我不敢跟你们说，当时梁和在隔离病区，他进不去，反而安全。”
萧成赫没再往下说，他看了一眼苏维，说我有错。
苏维指尖的烟始终夹在手里，直到烫了手他才回过神，清清嗓子说了句没有。
“没有什么？你刚才的表情我以为得挨揍。”萧成赫给苏维倒了杯茶。
“我什么表情？”苏维说，“清楚了就行，计较这些没意义。”
后来他觉得这话又说得不对，那人是奔着梁和来的，两个人都不是个出了什么事能轻易放下的性子。
梁和叫人按着杀了自己的妈，长大以后又惹上邵之洺，这俩人给他带来的伤害太多太多了。
他小，年轻，正是因为在最稚嫩的年纪碰上这俩祸害，才经不住，过不去，受不了，落下的阴影格外深浓。
看，毁掉一个人，多么容易。
苏维的太阳穴突突疼，他恨不能拿砍刀替梁和剁了他们去。
“梁和不坦诚。”苏维哑着嗓子说，头一回跟别人倒倒心事，反而觉得不舒坦了。从前都一个人琢磨梁和的心思，撬不开他的嘴也不总是问，老是猜，时间长了，也累。
越爱他越能跟着疼，越想他好。出发点没有一个坏的，怎么越走心越偏呢。
“不坦诚，正常，可以理解。”萧成赫手指在桌面上磕，他阅人无数，大概能猜到梁和的思路是什么。
“他不说实话，我俩没法谈。”苏维说。
“你天天跟人待一块，你看不出来？”萧成赫夹着烟，隔着桌子点他，“糊涂！”
“他不想叫你挂心，天天摆个笑脸，想让你觉得他好了呗！竹筒倒豆子似的往外说，真撒开了，什么都不管了，就那症状，连我都看出来了，该上精神病院里关着！人方墨看你俩秤不离砣的黏糊劲儿没舍得下那个狠手！梁和真要进去了，你俩哪一个先受不了？梁和眼里头那股劲儿谁都看得出来，他为了不离开你，一直克制着呢！”萧成赫喷他，“医院住成家了，像话吗？！他自己都看不下去了！从天冷一口气住到秋风凉飕飕，你瞧瞧，快整一年了！临到出院好不容易要盼着安生，刚才又冒出来个沈之宁，没让他好受了吧？”
“刚在洗手间里，吐来着。”苏维抿了口茶水说。
“行啊，进了包厢可是一点看不出来，你不告诉方墨？他都吓成这样了你还跟人冷着个脸？仗着你好看，还是怎么的？！他俩要是不追出去跟着，早他妈买把刀放血玩去了！”萧成赫摸了手机给方墨发消息。
刚才紧张的气氛依旧，只不过颠倒了过来，苏维成了挨训的那一个。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苏维不同意他的说法，他觉得不是这样。
“你还跟我这扯皮？你把人弄难受了，让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还就非得少这一回不行了？再这样下去，你俩谁也别见谁，他去精神病院坐个几年牢，看你怎么熬！”萧成赫起来，苏维招了服务生结账，叫代驾来。
“哪去了他？”萧成赫打通方墨的电话，当头一句还没问完，就听见一句国骂。
“操！中午缠着梁和的那个逼堵他家门口了！”方墨说，电话那头，气还没喘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