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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这世上每段亲情都是一期一会。
后来,料理完父亲丧事,梁昭又卷入一宗基金平台跑路的祸端。初入社会第一桶金,听信他人撺掇全投了进去,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
穷到一度不吃晚饭大半年没购物。饶是如此,至今梁女士也不知晓这桩事。
濮素记得梁昭大学时说过,她小学哪门考了95以下就没脸回家了。父母习惯了她100分的卷子,稍微考少些,即便出口的是鼓励,那脸上微末的异样在姑娘看来都是失望。
及格了卷子,没达标心理期许。辜负就是辜负。
外面夜色浓也催人疲。濮素呵欠连天地丢开毛巾,原地躺倒的瞬间不禁问出口,“你当真只是不忍心流掉这孩子才急嫁给顾岐安,还是,想要摆脱或者规避过去?”灰败的一段过去。
房间里沙沙的加湿器动静。床头柜上一株水培绣球花,零落了好几粒花瓣。
恍惚,梁昭面上有破碎的情绪,她终究没答这个问题。
次日晚间,顾岐安在饭局上,明眼人皆看出他侧脸的不对劲了。
同事周琎甚至不怕死地直说,“乖乖,这是良宵不如意了,遇到个狠角色,大耳光子把你刮下床了。”
顾岐安斜眼乜他,“你有事没事?没事找个牢子坐坐。”
“我认真的!得亏你平日里戴个口罩,不然叫导诊台那些小护士看见了,可不心疼死呀!”好皮囊与多金永远是男人的便利,招红粉也招祸。科室里目前适婚的男女分配又是僧多肉少,好些小姑娘给顾医生送秋波呢。这个老小子倒是双标原则,他再浑,也绝不会染指护士以及女同事的。
作为他同窗过来的人,周琎知道缘故,因为他顾某人这辈子再不想搭上学医的女人。
现在好了,搭不搭的,孩子都有了估摸着马上要进围城了。那话怎么说的,男人想“洗白”要么出家要么结婚。
“所以,到底是谁打的?”
顾岐安爱答不理地,由着周琎盲猜几个人名,最后在父亲上默认了。可以说从老大出走至今,父子二人关系就一直不睦。一个商人精致利己地望子成龙,一个傲骨反骨地事事对着干。顾父即便不动手,这几年冷嘲热讽也不少。
这回,动真格打人了,想来也是气狠了。从前这逆子在外头浪荡成性,管不动倒也罢了,结果还惹出人命是非,试问你当父母的气不气!
那一巴掌不留丝毫余地。顾父也警告老二,“你也就是个油炸猢狲的货色。别说梁家人看不起,我都不想认你。那孩子你要留,由你去罢,只是留了别往我家来。
那梁昭什么样的底牌,才28就离婚,你也敢招惹!”
顾岐安当场蔑笑着回,“只是这事出在我头上。换作大哥……”
话音将落顾父又要打,丁教授连忙劝下了,让都别吵,今晚先睡觉。继而也叫老二快回家,在这边留宿,明早起床免不了又闹,
“不管你这个毛脚女婿当不当得成。我这两天都会约梁家太太见面,那边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说实在的,这事也是你混蛋,劳我前前后后揩屁股。”
“这话可不能叫你爸听见。一听见,又嫌我们这个家底子去提亲太掉价了。”
顾岐安在玄关处幽幽回首,“他好意思贼喊捉贼地说别人油炸猢狲。也是,这个人,从来严以律人宽以待己。”
说罢扬长而去好远,还能听到顾父在屋里骂街的动静,甚至摔了一件官窑瓷器。
……
眼下,周琎不吭不响地把自己挑起的送命话题择开。顾二公子逆毛的时候,最最招不得,那嘴巴气不死你也埋汰死你。
且他忘性差。记仇倒在其次,有些该是已经翻篇的情分、过期的明月,他或许都还放在心上。
清酒盏盏尽间,周琎忽而发问,“那姑娘,你是发自内心喜欢的嘛?”这仿佛是所有婚前单身趴必经的真心话,也是大冒险。
顾岐安抽一口烟再呷一口酒,“算不上喜欢,
但起码不讨厌。”
奇怪吧,这二者居然能“一胞双生”,只要你学会了将就;
学会了,这世上有些事情求个圆满太难得,不如要个起码还凑合。
梁昭被母亲扫地出门的第二晚,在武康路上一处老洋房里,老主顾举办的酒会度过。
这种局,不仅烟酒少不了,一顿下来也吃不了什么果腹的。她始终饿着肚子,身上一袭开背席地礼裙也不允许她吃太多呢。
想着,就不由在楼梯转角处,对着窗外梧桐树自言自语,“你长慢点哈,耽误了我挣钱,回头没你好果子吃!”
人被工作、社交充塞麻痹的时候,就像考场临近交卷还在苦算那道压轴题。唯有埋头不停计算,随便是加减还是截弯取直,只要有个答案就能得分。
没功夫再想些有的没的。老实说,梁昭喜欢这样的自己。
不多时,一楼地板上踢踏来阵阵脚步声。今晚宴席的东道主是梁昭五年前接触的客人,孙太太。彼时梁昭才从实习转正,确切地说,顾铮才是她们相熟的中间人。
这回,孙太太下帖子请了多方朋友庆祝画廊开幕。她一面招呼刚来的宾客进里,一面在上楼间望见梁昭,笑言,“小梁,站在这里干嘛?”
“吹风醒……”梁昭转身正要作答,
被来人面貌生生堵回了答案。
“梁总,好久不见。你看我,差点就喊顾太太了。”来者姓姜,单名芙,另一个身份则是顾铮的前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