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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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的战斗是怎么样的?凡人凭想像所能描绘出的也不过是“惊天动地”四个字。
事实上,元素主神卡塔瑞亚与黑洞女神伊梨丝的之间的对决的确是如此,若非她们的战场是星之发源地——夜之都,光是剑风擦过的余波就足以轰碎数以万计的位面。
双手剑发出辉芒,绚丽的虹彩环绕在卡雅周围,闪动的白光中出现无数身影,每个都是真身,破坏时轴所产生的“意识切割”,让不同时点的自身在同一瞬间发起攻击。只见各色元素汇聚的斑斓光芒化作恐怖的涡卷,朝着避无可避的伊梨丝碾压过去。
黑暗女神面不改色地冲向最近的敌人,紫黑色的破坏力直接贯于掌上,轻描淡写地一划,漩涡就崩塌了一角。夜色的长发随着她轻巧自如的动作恣意飞扬,衬着那张端秀清冷的面容,令原本全力应战的金发女神微一闪神。
同样是一瞬的时间,伊梨丝就用各种技法化解了卡雅的剑势,环卷天空的能量旋风被吹散。她攻势不停,无声无息地移动到卡雅面前,右手再度贯击。卡雅急速后退,右手护臂上的小圆盾刹时变得有一人多高,一声巨大的爆音,雷火四溅,乳白色的光晕沿着盾牌中央一圈圈发散开来,柔若无骨的白嫩柔荑仿佛不受阻碍地穿过融解的光盾。卡雅机敏地舍盾侧身,同时神剑直刺,贯穿了敌人的前胸。
伊梨丝依然毫无表情,像感觉不到痛楚一般,反而是卡雅变了脸色,只觉对方的身体传来一阵阵强大的吸力,不但剑快握不牢,全身的力气也飞快流失。她断然清喝,左手不带花巧地连续打出十来拳,借助反震力拔剑后跃。
喷出一口金黄色的神之血,伊梨丝皱着眉头抚摸腹部,很不习惯这具有皮肤、有血肉、有神经系统的躯壳,换作她原来的神体,卡雅无论打哪儿都会被她吸收。
但也是这个身体,才能够解放她。
该死,这家伙根本是个无底洞,我全部跳进去也不够她填!握着只剩半截的神剑阿克蕾亚,卡雅大伤脑筋。适才得手还是多亏了席恩的余荫,只要伊梨丝不是白痴,立刻就会想出对策。果然,黑发女神身周浮现出一层淡紫色的屏障,这是连物理攻击也能吸收的混沌晶壁。而混沌之力,是元素主神还无法企及的力量层次。
没办法,只有尽力拖延了。卡雅做好了被吸成神干的心理准备。这时,被她俩夷为平地的废墟里跑出一个白裙少女,玲珑姣好的身材笼罩在薄光之中,惶急的神态也掩不住她与生俱来的绝世容光。她怀里搂着一颗头颅,深邃华美的面部线条刻画着独属于神祗的高贵气质,微蹙的眉峰略有些憔悴,双眼却晶亮有神,灿烂的金发宛如帝王的冠冕,在漫长的酷刑中也不曾退色。
“母亲大人!是母亲大人吧?”抱着从神墟解救出来的恋人,光神埃米忒放声大喊,“您真的背叛了创神,和智慧神卡奥斯合谋撒下这个弥天大谎?”
“埃米忒,我是为了你和欧托拉姆。”一片好心不被理解,弟弟和女儿又先后跳出来反对自己,伊梨丝十分难受,“都主要追杀他,要处罚伊洛卡斯,我怕你做傻事……”
“所以你就让伊洛卡斯背了黑锅?”想起恋人所受的苦,埃米忒怒极。伊梨丝也动怒了:“他自己反叛的!我没逼他也没陷害他!如果不是我被囚禁,我们何必冒充创神,欺骗那两个残暴的家伙!你以为我喜欢看着你伤心吗?”
说着,她细长的银眸浮起泪光,沿着苍白的颊滚落,声声都是压抑了千亿年的痛苦、悲伤和怨怼。
“你们从来没来看看我,从来没想过我独自一个是什么心情,就算这样我也不怪你们,可是你们在知道我为你们做了那么多事后,还指责我——既然你们这么无情,我也不再顾惜你们!”
原始神的烈性显现,伊梨丝从斗篷里抽出一柄散发出粼粼紫光的弯月刀,朝着女儿当头劈下。埃米忒吓得傻了,甚至没反应过来。伊洛卡斯则是有心也无力,他的身体被库克尼尔吃掉,只剩头活着。离开神墟后神力虽略有恢复,却还远远不够挡下比他神格高的黑暗女神的攻击。
一道星链缠住埃米忒的腰,将她甩开,轰!爆炸就在她脚下响起,伊梨丝并未就此息怒,像神这种能量体,一旦被惹毛就意味着暴走。
“喂,反击啊!”卡雅一边左支右拙地格挡,一边挑唆突然冒出来的大好帮手,“难道你想被你老妈宰了?”埃米忒一个激灵,反射性地应道:“啊……好。”
下一秒,光的洪水吞没了狂暴的黑色能量波,身为黑洞的另一形态白洞女神,埃米忒展现出了唯一能与伊梨丝匹敌的力量。卡雅按下惊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在掌心聚集起无数闪耀的漆黑星辰,瞅准埃米忒出手的同时释放出去。一黑一白两股洪流无限接近却没有相融,只有在命中目标的时候,光与暗才会接触,引起不可想像的极大破坏力,这就是最强的无属魔法——混沌脉冲。
致命的灰色浓雾中,最小的分子也还原为更细小的微粒,爆发的焚风刺穿地壳,撕开天穹,连在星辰神殿的两名领主也感到这波震动。
一团紫焰冲天而起,吹开朦胧涌动的雾气,黑暗女神的神甲已经粉碎,整个人融化在紫色的氤氲里。失去了可以自由活动的附体,她的灵魂受到封印的强烈拉扯。祸不单行,就在这一刻,她感到机械境与黑暗神殿的联系中断了,创神设下的囚牢在将她压缩回最初的形态——一粒世间最致密、最微小的——基点。
构绘了千亿年的自由之梦,就要在此破灭!
“不——”
泣血的狂喊响彻天地之间,伊梨丝拼尽一切挣扎,不顾她的本体只有一小半脱离了基座。见状,伊洛卡斯心一沉:“快!快去黑暗神殿!那里快崩塌了,父亲还在里面!”
当不祥的轰鸣接连传来,夜神幽幽醒转,映入眼帘的是塌陷的地面,缝隙飞快扩大,辐射出刺目的光焰,金属摩擦的脆音随着迸裂弹射的锁链回响。他惊惶地爬起,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声凄楚的哽咽传入耳中,他转过头,看见一幕不可思议的景象:燃烧的星阵围绕着一块冰冷乌黑的巨岩,而黑石上睁着一只眼睛,晶莹璀璨的银紫色,流动着无限的悲苦、无限的寂寞、无限的哀伤、无限的绝望,一霎不霎地凝视他,深深刻进他心灵的最深处,再也抹除不了。
最后几根束缚黑岩的金链断裂,下陷的地板带着它沉落,就如同一座永恒的祭坛。
欧托拉姆下意识地伸手去拉,整座黑暗神殿就在此时发出崩溃的哀鸣,挣脱禁锢的古神无拘无束地释放力量,咆哮的烈焰奔涌而出,切割开纵横交错的猩红裂痕,墙壁与石柱相继倒塌,夜神被抛进了一团浑浊的星云,无边无际的漆黑虚空在他眼前展开,他第一次发现黑色是这么令人惊恐的颜色。
一抹绚烂的金黄切过视野,下坠的身体突然顿住,雪白的宽袍与他夜色的袍袖交叠,一张熟悉的英俊容颜冲他笑得很乐:“好久不见,你还是老样子。”
“伊…伊洛卡斯?”欧托拉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嘴唇颤抖,情不自禁地湿了眼眶。
“嗳呀,你在哭吗,这真是感动的重逢。”
日神身下的石块也吃不住肆虐的神力炸裂,温暖的白光及时托住他们,光明女神焦急地扶着心上人:“没事吧?”伊洛卡斯连回答的力气也没有,颈项以下的躯体逐渐变淡,首级朝一脸惊骇的父亲吐吐舌,钻进埃米忒体内。他本来就没恢复多少力量,救欧托拉姆一下子就用光了。
一金一绿两个光团飞近,金色光团里是卡雅,淡绿色光团里是背着格兰妮的紫焰之王萨菲艾尔。后者瞧见欧托拉姆和埃米忒,友好地打招呼:“两位,有没有什么逃难的捷径之类?”
“女儿还在下面,你敢走!”卡雅河东狮吼。萨菲叹道:“如果她进了全知神殿,一定比我们安全。”
断后的无面之王欧斯佩尼奥艰难地飞上来,神色沉重:“所有的空间都关闭了,她还没完全融合,但只是时间问题。”
在他们的正下方,原本夜之都的位置,卷起漆黑的涡流,一条条流动的光带汇入这轮黑环,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仿佛有人拧开了灭世的笼头,破灭的洪水正在发挥自己暴虐的力量。卡雅、萨菲、欧塞、埃米忒和欧托拉姆全部被卷进这道能量的激流。
一道清澈的蓝光剪开封闭的时空,流光闪烁中,澄蓝中带出一抹艳丽的红色,一如那双巨大的龙睛,在明净如蓝天的虹彩膜中镶嵌着妖异潋滟的鲜红瞳仁。
卡雅只觉撞进了一团棉絮般松软的气罩,慢慢下沉,落到一片蓝色的汪洋上。似曾相识的手感使她睁大眼,欣喜若狂:“大哥!”
“卡雅,萨菲艾尔大人,欧斯佩尼奥大人,看到你们平安无事太好了。”即使在这么危急的情形下,龙神的语气仍然很平和礼貌,看了眼顺手救下的两名神祗。卡雅紧紧抱住他:“父亲呢?你们都没事对不对?”
“基连先生那边还没消息……”一言未毕,一个低柔的童音穿透狂乱的洪流,无垠地缭绕开来:“伊梨丝。”
“莎娜!!!”
哈玛盖斯和夫妻俩异口同声地惊呼。
沉淀在深渊的黑暗中,绽放出晶莹剔透的银紫色花瓣,一具婀娜的少女**颤巍巍地舒展,宛如终于等到了盼望已久的爱人。
紫红色卷发的小女孩噙着温柔的微笑,朝她张开双臂。
死亡的拥抱。
众人分明看见,那可怜的女神表情从释然、满足到震惊,最后,一线清冷的光辉从她眼角流下,静静合上眼。
啪!膨胀的光雾中似乎有什么碎裂的声响,之后,再无生息。
事后,哈玛盖斯等人在全知神殿附近找到了两个孩子。小莎依偎在母亲怀里,含泪道出得救的经过。
不知为何,他们被创神的领域弹出,漂流在茫茫的虚无之海中。蕾诺雅感应到幻兽的死,心知敌人很快就会追来,下了一个决定,掏出一只半透明的面具。
自从被席恩称赞过原来的长相,她就再也没有变化成美女,因为不需要。**师也非常清楚,虽然被誉为[最接近神的人],她却和真正的神差了一步,咫尺天涯的距离。
[蕾诺雅小姐!]意会她想干什么,安杰紧张地抓住她。
[嘿,小家伙,你应该为我道贺。]拓下小莎的容貌特征,魔道女王笑着挥手,自信的神情掩饰了一缕惆怅与思念,然后被转身的背影遮去,[我当不成超越神的人,但我会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个,欺骗神的人。]
发生在星海尽头的夜之都的事件,被奥法之眼源源本本载入了史册,代替黑暗女神支撑倒悬宇宙的魔皇和牺牲自己的**师都得到了他们理所应得的荣誉。而在第三代皇帝莎娜·米雅雷斯·奥古诺希塔一年年长大,扩大影响力后,越来越多的地上国家并入帝国版图,尘封的历史也得以被更多人知悉。
它又出现了,那个神秘的梭子晶体。
悠扬动听的乐曲在耳边回荡,像很久很久以前听过的教堂的弥撒。
他捧着银边红封皮的圣经,站在耶稣受难像下,银质的十字架在黑袍前闪闪发亮,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照亮一排排木凳,吱哑的开门声在身后响起。
[老师。]似真似幻的悦耳女声。他转过身,只朦朦胧胧看到一个背光的窈窕身影。
飞溅的泡沫模糊了视野,一杯朱黄色的麦酒重重放在桌上,粗豪的大嗓门震得他耳鸣嗡嗡。
[小子,男人怎么能不会喝酒。]
[我就不喝。]他执拗地拒绝,看着面前的道具屋老板,一个大胡子矮人。
[假如我死了,就帮我把头盔带回我的家乡,千柱之厅。]远去的矮小背影,却在他眼底烙下永远无法磨灭的印象,他人生里微弱的光。
咬啮的疼刺穿肌肤,刨开血与肉,细小残破却锋利的碎片在脑海里飞舞,头痛欲裂,心碎不止。
[席恩……]粘腻的触感从指尖蔓延,缠了千年的恨。
主动离去那日,她绽开洗褪尘埃的浅笑:[你还不懂吗,我们已经完了。]
树影婆娑间藏着半个月亮,善良的树精点燃一盏盏幽灯,脚下的草地沾着夜露,冰凉却舒适。
他的手被另一只小手牵着,温暖、有力,削得干净薄软的棕发在眼前跳跃,心被一股患得患失的情绪鼓荡着。
[你不会离开对不对?会一辈子陪在我身边?]
[当然了!]
[即使我死?]
[对!]
失之毫厘的双手,崖上崖下的距离,预示了两颗曾经亲密无间的心的分离。
回忆忽然中止了,沉睡的人警觉了侵入,试图摆脱扰人的音乐,越发响亮的圣曲却不放过他,执意往更深处挖掘,找出他最在意的对象,最真切的愿望。
那是一个他从未做过,无关孪生弟弟的生活、仇恨与过去,平静安详的梦。
梦里是个远离尘嚣的山谷,有着皑皑的雪峰和碧蓝的湖水。
初冬的暖阳剖开空气,温柔地照射下来。
卡雅坐在草地上弹奏小竖琴,指间流淌出欢快的旋律。
萨菲站在她后面,捏着一条蜈蚣准备吓她一跳,饱餐一顿妻子的怒气。
厨房里,格兰妮在教莎娜捏面团,丽芙也来凑热闹,却忘了刚把两只曼尼果放进烤炉。
随着时间的流逝,烤炉内飘出阵阵焦味。
他露出少有的直率的笑容,望着屋内温馨的一切,隐约觉得还少了什么。
这个时候,一人轻轻挽起他的发,象牙梳细腻舒缓地滑下,潺潺如流水的声音沁入他的心田:
[主人。]
信息确认,检索。
一个不和谐的音质陡然插入转为单调的电子音,那是含糊而恶毒的咒骂声。
“基连,你还想玩到什么时候?”法师一脚踢翻供桌,扯下十字架丢出去,脱掉一身神甫的黑色装束。随着他的动作,幻境破碎,露出一望无际的虚空。奔腾的电流宛如飞快流逝的星屑,在宇宙的海里遨游。
嘻嘻的笑声响起,黑发科学家出现在他对面,两人仿佛镜影一般。
“老友,你可冤枉我了。要不是我早0.1秒破译了源码,入侵主电脑,你就真的被格式化了。”
“是吗?”席恩冷哼一声,“那个鬼东西明明是仿冒品,我见过一次,错不了。”基连微笑着取下护目镜:“果然瞒不了你,我是想做个测试。”
“做测试做到我头上?你很好。”
“不然还有谁呢?席恩,横亘在我们面前的‘未知’是非常庞大的。”魔界的前宰相目光飘远,黑眸倒映星光无限,“那个创神并不是‘神’,而是一件史前的宝贵遗产,一个‘封神’的实验品。智慧神、黑暗女神和那两个小鬼,才是符合你们定义的‘神明’,也是资料库里的最初生物——穆沙。”
席恩沉默片刻,道:“卡奥斯还没死。”基连怔愕了一下:“咦?”
“他现在是半完全体,我感觉不到他躲在哪里,所以——”
一切还没有结束。
渴望着终焉之刻的神祗,迟早会长大回归神职的协调神与混乱神,开放后与陌生接轨的未来……明天谁也不知道,即使站在两种技术顶端的魔法师与科学家,也不能预知自己的命运。
更不需要知晓。
激撞的火花迸现,他们融洽又争锋相对,同样寂寞却只能止于相望,在眼神的交汇间默契而淡然地一笑,在偶尔的切磋中获得必要的增进与磨合,然后各奔东西,走向他们各自的港湾。
“小龙,你真的要把这里造成一间卧室吗?”坐在升降机上搬运墙板,优无奈地瞅着他打算陪睡美人养父生根发芽的朋友。不说了,他不也陪着那狂人睡冷地板,吞胶囊么,呜呜,建完这个他也要去搭一个。
“是啊,我希望主人睡得舒服点。”哈玛盖斯朝他笑了笑,温柔地凝视胞囊里闭目安睡的养父。
时光飞逝,艾斯嘉的历史又翻过了一页……
星辰历3年:魔法神离去的后遗症开始显现,史称[枯魔期]的魔力之冬来临了。
同年:原树镇的居民迁至世界树附近,帮助地震中受害的民众。[圣树]与[守护者]的美名渐渐流传,树神坎菲斯与器灵修蒂玛正式在艾斯嘉大陆定居。
星辰历5年:安杰·梅隆破例进入机械大学就读,成为该校最年轻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