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他人嫁衣(2 / 2)
是夜散席过后,桓温接记室袁宏所报,说有一封建康来信十分要紧。
本来他也陪着褚歆饮了几盏,正要入睡,闻听有建康过来的书信,便当即命使婢替他着衣,再将袁宏唤入暖阁。
“何人书信呀?”,等袁宏来到跟前,桓温问他道。
“禀明公,是谢仆射”,袁宏一边回答,一边把信札送到桓温手上。
“是他呀”,桓温道了一句,然后打开信札快速阅览起来。
少顷看完,桓温将信札丢在案头,对着袁宏笑道:“有点意思!此子看似处处在为我着想呀!”。
“谢仆射也是有所求的,这世上,哪有一心向善的菩萨”,袁宏道。
“彦伯此言中肯”,桓温点头道,“我观朝廷同意迁都是假,他们要将老夫这股祸水引向秦国是真,什么潼关,怕是没好意思说长安。朝廷以为替我出得一道大大的难题,老夫定然会畏难而止,可这谢仆射偏还想趁机而动,少年人志向不小,有功业之心也算好事”。
“明公看得透彻”,袁宏道。
“合则两利,谢家小子如今在朝廷中的角色举足轻重,能助老夫一臂之力再好不过,少一个对手,终归好事”。
“明公的意思是……”,袁宏等桓温说完,估计他已有了定见,于是询问道。
“回信给他,说老夫从其所愿”。
襄阳城中。
褚歆领着一众使随从太尉府出来,被那外面的冷风一吹,打了个冷战的同时清醒不少。
不久,眼见将至城中驿馆,他附耳在手下一人身边交代几句,只身一人过驿馆不入,直奔谢安在襄阳城中的居所。
方才于太尉府中设宴款待褚歆时,身为长史的谢安也被桓温请去作陪。不料酒宴才散,座上贵宾褚歆后脚紧随来拜,弄得谢安有些莫名所以。
“表叔,深夜来扰,我心里头很是过意不去”,褚歆一见到谢安便连表歉意。
“元晦哪里话,你这么说可就见外了”,谢安招呼褚歆落座后说道,“我在荆州求个清净,居所简陋,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元晦海涵”。
“一家人不说二话,表叔,你知道我不是看重这些的人”,褚歆欠身答道。
谢安含笑点了点头,好生将褚歆一番打量,随即不无感慨道:“昔日于东山见你时,元晦才年不及而立,不想如今已经领衔中枢,为我大晋中流砥柱”。
“岁月最是无情,这不,一眨眼功夫,似长度等懵懂童稚如今也长大成人,就莫说我了”,褚歆道。
见谢安没再答话,褚歆看似不经意再道:“如今两位表婶已随长度移居建康,年长些的泉弟已赴郡县任上,融融东山盛年不再,怕是表叔也有不少时日未见长度等一班子侄了吧?”。
“长度倒不至于,至于泉儿和玄儿,还是去岁年中天子赐婚时见过一面”,说的是家事,谢安未曾对褚歆有所防备,俱实以答。
“喔?表叔近来见过长度?”,褚歆好奇问道。
“不久前他出使燕国,返身时来过荆州一趟,是以得见”,谢安答道。
“哦,原来如此”,褚歆恍然大悟的样子。
“死生契阔,让人唏嘘,表叔可曾知否,去岁年中的宫变,长度差点……”,褚歆沉痛道。
挑起这个话头,他见谢安垂首默然,脸上表情也有难过之意,于是话锋一转道,“不过好在吉人自有天相,一番磨难之后,长度如今也算修得正果。表叔不知,长度如今越发的壮志雄心了,一心想建立一番功业”。
褚歆如此一说,让谢安颇觉欣慰,于是他接着褚歆的话叹道:“依我看,二郎到底年轻,行事有些急功近利了,此番来荆州时,他曾问我联太尉桓温以谋长安可行否,元晦说说看,他只晓得光复旧土,哪里明白朝野背后的玄机!”。</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