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4 最终之物4(2 / 2)
自己会漂荡到什么地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打翻?也不知道。至少纺垂体机器没有被这仿佛由空间和时间构成巨浪打翻,自己也没有被这股巨浪冲离纺垂体机器,这似乎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然而,这个好运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不。不能用时间来形容,此时的时间感已经完全错乱,只能说在进入核心黑洞的某一刻,脚下纺垂体机器的触感陡然消失了。不是单纯被抛开的感觉。而是瞬间移动般,突然间就失去了脚踏实地的感觉。再下一刻,视野陡然大方光明,天空、云层、明艳的阳光、正常的时空感、重力加速度、层次分明的色彩以及更加清爽的空气等等,一下子就席卷进视野中。没有缓和,突然到来的鲜明和丰富的感官,让人不由得有些晕眩。
天空的色彩很明亮,甚至让人觉得有些透明,云层不多,大多呈现波浪状,这让我觉得自己是被那些云层的波浪掀了起来。我张开嘴巴,只剩下最后一小截的香烟掉了下去,但我毫不理会,虽然义体不需要,但我还是本能的,如同窒息的人般,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和上一刻截然不同的空气。视网膜屏幕维持着自检警告框,义体损伤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五十,反馈回感觉,就像是肢体生锈了一样,仿佛移动一下就会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但是,这些事情似乎都不重要了。
我张开四肢,仰望着天空,风声在耳畔大肆作响,即便没有视网膜屏幕的提示,我也能清晰感觉到,重力正作用在自己身上在视野中的世界重新恢复光明的一刻,我已经置身于高空中,没有任何物事能够阻止自己的下落。但是,这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在呼吸到这截然不同的气息时,已经离开瓦尔普吉斯之夜,回到了正常的世界。原来,那个核心黑洞,其实就是回归正常世界的通道吗?我没有继续思考,只是贪婪地拥抱着这个格外鲜明的天空。
诚然,以这个速度坠落地面,一定会再次让义体遭到损伤,但是,也绝对不会被摔死。而且,也别无选择,不是吗?我的随身物资中并没有降落伞。距离落到地面还有一段时间,我仿佛躺在风中,静静地等待着,观测着,这和瓦尔普吉斯之夜中截然不同的景色。
有一架客机徐徐从更高的地方掠过,阳光照耀在机壳上,反射着刺眼的金属光,当它的阴影将我盖住的时候,在它必将行经的轨迹上方,出现了一个更加巨大的轮廓。就像是从那片空间中挤出来一样,先是那一片区域出现皱褶现象,随后浮现一个朦胧的,如同隔着磨砂玻璃的轮廓。那个纺垂形的模糊轮廓,霎时间就唤醒了我的危机感,客机中的人们似乎也意识到了它的存在,我观测到看到了客机飞行姿态的轻微摇摆慌乱正在蔓延。
一度和我在核心黑洞中分离的纺垂体机器。在我可以观测到的距离内再次浮现身影,并快速变得真切起来。当它坠落的时候,飞行轨迹正好位于它下方的客机终于明确地做出避让的举动,但是,它最终也没能完全躲开,尾翼被巨大的纺垂体机器擦过,就像是糖纸一样瓦解了。这种瓦解甚至一直沿着机身向前蔓延,随着机身拦腰变成两段,客机就在我的注视中化作一团火球。
客机向四周飞溅的残骸大部分被下坠的纺垂体机器挡住,但仍旧也有一部分朝射来。我摆动身体,也无法躲过全部的飞溅物,一块断裂的舱门砸在我身上,顿时将我打出十几米远。舱门虽然带着极大的动量,但并没有给我带来太大的伤害,只是在失去最初的平衡后,强烈的气流就像一张无法抗拒的大手,不断推攘我的身体,让我好似坐在过山车中忽高忽低。不断翻滚,重新调整好降落姿态后。我如同高空跳伞那般张开四肢,俯瞰着下方的大地。虽然处于自由落体状态,但我仍旧感受到来自空气的浮力正托着自己的身体。
我距离纺垂体机器的直线距离至少有几百米,不过,在这空旷的天空中,除了火雨坠落的客机残骸,放目眺望,就只剩下我和纺垂体机器,它的形状、坚硬和完好。让它的存在感是如此强烈,以至于我并不觉得自己和它之间的距离有数据显示的这么远。视网膜屏幕呈现它的每一个细节,就和我们进入魔法阵核心黑洞前没什么不同,在那个空间感和时间感都被扭曲的通道中,我的义体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遭到重创,而这个纺垂体机器看上去却没有什么损伤,已经足以昭示。它所使用的材质在坚固特性上远远超过我的义体,如果这台纺垂体机器是纳粹的杰作,如果纳粹拥有更多的这种材质,那么。在我的实力评估中,纳粹的力量还要上调一个等级。
纳粹真的有这么强大吗?如果全部的飞艇都是用这种超越义体的神秘材质所造,或者更进一步应用于个体单位之中,那么我当前的战斗力就变得不足为持。我的力量很大部分来自于这具义体,失去人类姿态的我,已经失去人类的强力,如果义体的强度被拉入战斗力水平线上,那么我就再也不具备优势。
虽然有些担心,但是这种情绪很快就被脑硬体删除了,在这个时候,脑硬体终于恢复了这个十分有用的效用。虽然可以往最坏的方面进行准备,但是,目前尚没有证据证明事实已经糟糕到这个地步,我撇开这个负面思维,将目光投向大地。
斜下方是一片城市的远景,建筑如同火柴盒一样摆放得错落有致,道路狭小得好似火柴梗,而人群则更加分不清了。从轮廓来看,应该就是拉斯维加斯城,如果没有决定性因素影响,我和纺垂体机器将会坠落到城市边郊的荒野中。起伏的山脉中有平缓的公路蔓延至城市中,但我们大概也不会摔在这些公路的边缘。
客机的坠毁势必已经反馈回机场,而如此显眼的爆炸,也必然会被人们注意到,拉斯维加斯城相关部门将会针对当前的情况快速做出反应,说不定此时我和纺垂体机器已经被卫星观测到,落地的时候迎接我们的就是当地的大批军警。我和纺垂体机器实在太显眼了,先不提纺垂体机器的独特外观,也不可能会有人相信,我只是一个路过打酱油的。
而且,纺垂体机器的独特外观,很可能会被一些神秘组织注意到,并借助政府的力量采取更为激烈的行动。客机的爆炸让本来相对平静的回归变成了一场风暴,情势正在变得严峻,我当然不担心纺垂体机器和此时也许仍旧身处其中的异化右江,她的来历没什么人清楚,也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纺垂体机器也可能还藏匿有足够的力量,突破此时已经展开的封锁线。我也毫不怀疑,自己有能力突**线,暂时保证自身的安全。
然而,一旦发生冲突,我就会变成最显眼的一方,只要有一张卫星照片,就能将我的底细整个儿翻出来,从而导致整个耳语者暴露在众多有心人的瞩目中,耳语者真正成为神秘组织的时间太短暂了,没有足够的时间来沉淀自己的力量。这次的风暴,很可能会出乎意料的猛烈,我已经清晰感觉到“剧本”的加速。
我再次撕下外套的边角料,当作三角巾遮住自己的脸,也许此时才这么做已经为时已晚,但也可能亡羊补牢,为时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