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6 角色与初恋的故事(2 / 2)
因为,我的观测,所给出的结论,就是,“江”做不到这点。出现在我身边的爱人,我所爱的,如此强大,几乎无解的真江和富江,其实也有做不到的事情,而这种事情,也许就是所谓的“超越自我”。本该可以轻松抵达理想、美好、圆满的结局,明明有这样的能力和可能性,却有太多看不见,分析不出,极为复杂的锁链,将它牢牢拘束,让它无法真正发挥出其全部可能性。
而我能为它做的,就只有陪伴在它身边,相信它,注视它的努力,有可能的话推上一把,无论,它的所作所为用正常的思维来解读,是多么的不合情理,对自己所既往的结局,有多妨碍,甚至于,危险到会彻底将我的希望,卷入黑暗的深渊中。
但是,希望成为英雄,拯救大家的我,实际能做的,其实就这些罢了。正如爱伦坡的戏剧中,主角不是拿着刀枪的人类,而是巨大凶残,吞噬人类的飞虫。若有一个超越一切的视角,将围绕在我们身边而展开的这个故事,纯粹当作一本小说解读,故事的真正主角,大概并非是“高川”,而是“江”吧,而小说真正的环境,也无所谓“现实”和“末日幻境”,而是“江”所在地方。这些宏大的、繁琐的、细微的、日常的,各种各样让人激动,让人沮丧,让人厌恶,让人目瞪口呆的情节,环绕着不明正体的“江”展开——“江”在思考,“江”在行动,“江”昨天发了脾气,今天有点开心。肚子饿了,所以去吃点什么,明天准备做怎样的运动等等——因此,“江”行动了,所以,故事才运转起来。
那些对于故事中的其他人。何等恐怖、强大、无法理喻、极其神秘的遭遇,何等发人深省、催人泪下、生死一线的状况,虽然都是因为“江”才运转起来的,但是对于“江”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它只是按着自己的步调,在过着自己的“平静平凡的日常”。
那么,“高川”呢?对于相对于人类,占据了超越性位置的飞虫——这样的“江”——来说。又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当我思考到这里,总会有点不安,就像是小说中所描述的——初恋的人,因为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和两人的将来,一边期待着美好的结局,一边担心会在什么时候出现的裂痕——如此小心翼翼的,惴惴不安的。注视着身边那总也捉摸不透的恋人。
即便,我们相处的时间。似乎很久了,而我们,也在生理和心理上,跨越了成人的界限。但是,对我来说,和“江”在一起的日子。总是初恋的时候。
透明的地狱犬哀嚎着,在充满节奏的跃动中,在狂热的舒展中,被富江赤手空拳撕碎、捶扁、摔烂,虽然战场近在咫尺。但我却完全没有一点会波及自己的忧心。我的心情,不是彻底平静,但是,也并非波涛汹涌,我聆听着富江的笑声,注视她雀跃的身姿,想起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心中的涟漪,却让我感到安宁。
我有时会想……
让时间就此停驻,让我们就如此相伴着走下去,让一切都没有尽头。
这样的话,就算没有结局,但也不会迎来最坏的结局吧?
但是,真的,只是偶尔,才会产生这样消极的想法哟。
因为,无论我怎么想,世界、他人、包括“江”都不会因为我的想法就停步不前。如果,我真的停顿下来,一定会被抛得远远的吧,然后,彻底被遗忘。
我希望自己变成那样,所以,只是缅怀一会儿,只是遐思一会儿,就足够了。我,优等生高川,无论何时,都不会掉队。我一定会达成最美好、理想和圆满的结局,成为英雄。我选择的路线,一定是正确的,也必须是正确的。
最后一头“隐身的地狱犬”摔在我的脚边,虽然还没有彻底死掉,但是,破烂的身体,连隐身和愈合似乎都做不到了。我根本没兴趣听它的哀嚎,也没兴趣看它这凄惨的模样,直接朝它的脑袋开枪,让它彻底安静下来,化作灰烬被风吹散。黑犬死的时候,透明的怪物和脏污怪死的时候,乃至于隐身地狱犬死的时候,尸体消失的方式,竟然有如此多种。
原来不是每一个怪物都能变成灰雾被其他怪物吸收,也不是每一个怪物,都会充满即视感地化作灰烬。
境界线里的怪物,真是难以捉摸呢。
“富江,满意了吗?我觉得有点无聊了,这种怪物,无论怎么杀,都还是会出现,也没有什么实力,只是杂兵一样的东西,等它们触底升格,需要的时间可不是一点半点。”我对背对着自己的富江说到。
“嗯,暂时就这样吧。”富江哼了一声,语气听起来还是挺尽兴,“虽然少了点嚼头,但数量够多这点挺不错。接下来的,是峦重那个小子吧?十年后的他会变得怎样,还真是让人迫不及待想要看看,毕竟——那个家伙可是在长大前就被我们处决了呀!”富江用力跺碎脚下一直被戏弄的苟延残喘的黑犬,狞笑起来。
“那么,立刻出发吧。”我转过身,富江快步跑过来,抓住我的手臂,将丰满的胸部用力挤压上来,嘿嘿笑起来,意味深长地说:“我们好久没做了。”
和过去一样,她这种不合时宜的话,真是让我满脸发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虽然我也觉得她说得对,自己也很想做,但是,急色的应该是男方,女方总得矜持一点吧。幸好,这个地方,只有我和她两人而已,但是,就算只有我们两人,现在也不是做那种事情的时候。我装作什么都没听到,急步向前走去。
“阿川,我们开车好不好?”富江一边说着,一边在四周巡视着,“有车的话,可以充分利用上时间哟。操,这鬼地方,竟然连一辆车都没有?真是太不解风情了!”
我真想用力捂住富江的嘴巴,但是,只能继续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富江瞄着我,发出怪异的嘿嘿声,让我觉得自己就像是做贼心虚。拜托了,捷径快出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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