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9 羔羊之歌(2 / 2)
如果无法阻止“病毒”,那么,末日结局就是必然,而无论包括神秘组织和国家政府付出了多少心血,做出了多少努力。而想要阻止“病毒”,首先就要找到“病毒”——高川一直都很清楚,这才是自己行动的核心,其余的都不过是旁枝末节,而借助这些旁枝末节去找出“病毒”的线索,这又是系色中枢和超级桃乐丝的工作。
假设“高川”所遭遇的神秘事件,既然从一开始就不是偶然的,而是必然的,冥冥中有着深刻联系的,那么,找出这种联系,是否可以顺藤摸瓜地找到“病毒”呢?这是对“高川、系色和桃乐丝”这个组合所产生的,一连串看似和“病毒”无关,只纠结于末日幻境中种种矛盾的行动,做出最简单的解释。但实际上,高川自己也十分清楚,整个过程是何等的复杂,提取样本,观测数据,确定公式,找出可能性,最终把握那一闪的灵光,将碎片化的近似于了无痕迹的东西,从那深深的未知中找出来,又要消耗多长的时间,付出多大的代价。
最基础的代价,便是如果系色没有变成系色中枢,如果桃乐丝没有变成超级桃乐丝,如果高川不是特殊的病患者,那么,如此沉重又模糊不清的工作,从一开始就无从展开。
哪怕在末日幻境中,也有着系色中枢和超级桃乐丝无法观测到的东西吧,例如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例如新世纪福音的哥特少女,但是,“高川”就是最好的切入点,从未见过的,一知半解的东西,都会在高川身上和周边呈现出来。
就如同现在的情况,对系色和桃乐丝而言,也会是上佳的材料:它涉及到了至深之夜,涉及到了新世纪复印,涉及到了又一种病态的现象,从受害者向周边更多人——包括对高川——辐射的影响,对整个末日幻境的末日局势也有着潜在的影响。
坚硬的义体能够适应更具有毁灭性的环境,运作效率极高的脑硬体如实地记载一切,然后以莫名的方式解析和传递,这才是它们被安装在高川身上的初衷。
高川自身,就是最好的观测工具。
他观测着一切,用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思想,去注视着所有的受害者和加害者。他毫无畏惧地凝视着忘我歌唱的肥胖女人,就如同拿走属于自己的东西般,将手伸向八音盒。在他的指尖触碰到八音盒的一刻,歌唱者发出尖锐的高音,空气都泛起波澜,扩散的力量让四面的窗户全都碎裂,向外飞溅。而后方左右两列座椅上的教徒们,也在同一时间用低沉浑厚的声音吟唱着正常人无法理解的和声,那音调、旋律和词句一一向人述说着,一个不可名状的异常存在的故事——哪怕听不懂,也能直接让人感受到,就是在述说这个故事,宛如在讲述史诗,宛如在赞美邪神,宛如在发出忏悔,宛如在惩罚自己和整个世界,宛如在引导那未曾见过又无比宏大的东西降临于世间。
那是——
“恐怖大王?还是安格鲁?”高川在听到他们的歌声时,就想到了这两个名字,但是,对他而言,这两个名字替换成“病毒”和“江”也是分毫不差的。正因为末日幻境中流传着的末日预言有着这两个核心角色的名字,而自己所遭遇的末日中,“病毒”和“江”也同样具备其它任何一样事物都不具备的本质性恐怖。所以,才会将两者联想在一起。
他所遭遇的一次次事件,包括不久前小女孩唱的歌谣,也仿佛暗示着这种藕断丝连的痕迹。
歌唱者释放的神秘力量无法对义体产生任何伤害,而其他教徒的和声,也无法让高川感到那熟悉的恐怖。高川的手,抓住了八音盒,轻轻将盖子关上,于是,八音盒的旋律就这么停止了。回荡在教堂中的歌声旋律变得单纯起来,在必将接踵而来的情况发生之前,高川已经展开速掠,将耳语者的咲夜、八景、白井和森野带到教堂门前。
一次可以带上两人,带上四人需要一次往返,花费的时间不到一秒,但是,就像是经过了计算一样,当高川想要再度折返,带上更多人的时候,异变已经发生了。坐在中间的一伙人,生生在他的眼前扭曲成了巨大头颅的非人模样,人类的身躯和四肢,变成了章鱼般触须般的模样,而那巨大的头颅,既没有眼睛也没有鼻子,只有看似口腔的器官蠕动着,喷出蓝色的液体,然后,它们也开始发声。
歌唱者高亢的独唱,教徒们低浑的和声,以及变异者的非人器官所发出的绝非常人可以聆听到的旋律,交织在教堂中,怪诞而神圣,而高川的经验和直觉,也让他不认为,这是杀死了他们就能终止的仪式。从一开始,一切都经过重重计算,自己这边的反应,自然也是被充分计算在内——对上末日真理教的时候,高川还从未见到过他们的计划完全脱轨的情况,哪怕自己这边,包括网络球在内也同样拥有高智商的人物,还拥有先知,也无法彻底破坏他们的计划。
不过,高川见过的大都是血腥的,遍地死者的献祭仪式,而眼下的仪式完全利用“声音”和“旋律”,却是显得独特,但是,仅就高川自己感觉上的效果而言,最终会诞生的东西,绝对不会逊色于那些血腥的仪式。在假设这些人都是新世纪福音的前提下,高川倒是深深感受到了,新世纪福音和玛尔琼斯家领导下的末日真理教有所不同的又一方面。
但无论是血腥的杀戮也好,是死者的献祭也好,是怪诞而神圣的歌声也好,无论形式如何,所造成的结果仍旧是相同的。
谁也无法阻止,那仿佛是被召唤出的可怕怪异的降临。
教堂的钟声响起,九声之后,连同教徒们的歌声一同停下。整个教堂彻底陷入一种正酝酿着什么的不详中。高川和耳语者的四人就站在教堂大门处,就连高川也不知道,门外会是什么,也许会是出口,也许会是一望无际的黑暗,他本想着,只要确认了四人暂且安全,就可以在这里稍微停留一下,或许可以找出答案的蛛丝马迹,确认后再离开,贸然打开门可能会出现意想不到的危险——可是,当所有声音都停歇后,在高川即将有所行动时,教堂大门从外面被敲响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