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3 梦中故事2(2 / 2)
“富江在这里。”我顿了顿,决定老实说:“我们做了一次,怎么可能是恐惧?”
“富江?不,没有富江。”阮黎医生再一次强调到:“从来没有什么富江,也许你做了春梦?但我不会看错,你的眼中只有恐惧,如果你在梦中和自己所爱的人所爱,只得到了恐惧,那可不是春梦。”
“阮……妈妈,我爱她。”我也强调道。
“是吗?我倒是觉得,你已经病入膏盲……那感情太过强烈,而让你无法区分什么是爱什么是恐惧。”阮黎医生突然挨上来,我们的眼睛之间不足十厘米,“知道吗?太过深刻的爱和太过深刻的恐怖,是混沌的。事到如今,我也不想说那个富江的事情,但你必须清楚,阿川,爱和恐惧都应该是有界限的,它就像是放在一个量杯里的水,每个人的量杯都不同,但超过界限溢出了,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她说得十分严肃,我不由得点点头。她才重新坐回椅子上。
“我不想吓坏你。阿川,你知道的,我最在乎的人就是你。”阮黎医生轻轻说着。
“妈妈,我也想告诉你。”我直视着阮黎医生的眼睛,说:“我对她的爱,就如同对你的爱,不想用量杯这样有限量的例子来衡量。”
“能听到你这么说,我很高兴,但是……”阮黎医生还想说什么,但还是摇摇头,没有说下去。我知道,她只会是反复规劝我相同的话罢了。我对此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耐,反而,她如此地在意,让我感到高兴。
“能不能给我松绑?我想四处看看……虽然是在梦中。”我转移话题问到。
“不,你应该醒来。”阮黎医生认真地说,“你不能因为在这里可以看到富江,就一直停留在这里。”
“我不是因为她在这里才停留在这个梦里的。”我说。
“是吗?那是为什么?”阮黎医生反问。
“我……我不知道,也许我只是累了,想要休息一会。”我说:“我很久都没有做梦了,也没有睡得这么深沉,都不知道自己睡着了。但是,我向你保证,妈妈,我一定会醒来。在那之前,我想在这里转转。”
“如果你能醒来,你也能自己起来。”阮黎医生只是这么说:“我没有绑住你,是你绑住了你自己。”
“我?”我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束缚腰腹的那最粗大的拘束带已经消失了,脖子也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但是手腕和脚踝上的束缚还没有解开。
“也许你说自己想到处转转,但实际上,你只是想要呆在房间里,这个床上。”阮黎医生平静地说:“你一直都能意识到,自己是一个病人,病人就应该休息。”
“可我觉得自己想要出去。”我不再挣扎,身体落回床单上。
“人的主观感觉和本能感觉是有冲突的。如果你无法将它们统一,在即将到来的战场上,你没有胜算。”阮黎医生这么说着,点了点自己的额头,又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说:“你的这里,和这里,必须保持一致性。你必须明白,在你的生命中,你最渴望得到的是什么,记住,是以你的生命为衡量条件,不是你的期待,你的欲望,以及任何思想道德和哲学性思维。”
“你是说生命的本能吗?妈妈。”我听了她的话,不由得想起之前富江那吞噬一切的热情和融化一切的触感,她又不见了,可是,只要那余韵还存留着,我就始终觉得她就在这里,虽然看不到,但却能感觉到,就宛如生命的本能一样。
“不,是以生命为衡量的追求,是你的主观需要和客观需要的契合点。”阮黎医生说:“你必须找到这个契合点,才能在任何条件下都能维持自我认知的存在。你是谁?决定了,那个契合点是什么。而那个契合点是什么,也反映着你是谁。”
“我是高川。”我说。
“是的,但就算都是高川,高川也是不同的,你无法否认人格之间存在的差异。”阮黎医生说。
“不,我否认。”我坚决地说:“我不会在高川这个自我认知上进行细化,这不是我的计划,不会因为我的处境有多么糟糕而改变。高川就是高川,最终也只会一个高川。”
“你会死的!”阮黎医生的语气重起来。
“是的,我知道。高川从来就只有一个,我已经是特例了,但特例必须消失。”我坚定地,毫不迟疑地说:“我会死的,我早就已经死了,你觉得我会后悔吗?不,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那个夏天,那场战斗,那一次没有结果的追寻,留下了许多遗憾。可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我毫不退却地看着阮黎医生的眼睛,说:“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死了,我彻底燃烧了自己,我的肉体,我的灵魂,我决定将我的一切留给‘高川’,我是认真的,哪怕现在也是如此。妈妈,高川就是我,我就是高川,虽然我死了,但只要高川还存在,我就会一直存在下去,这就是传承,正因为如此,所以你才能看到现在的我……你无需为此悲伤。”
“怎么可能不悲伤?”阮黎医生如此反问我。
这是我无法回答的问题。
“只要高川还在,我就一直在高川之中。”我只是这么微笑着安慰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