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九章 振兴二年 夏季(下)(2 / 2)
*****************宁忌、秦维文等四人跪过了二十九、三十秦绍谦到来时已是五月的初一这天了。到得这天晚上宁曦、闵初一、侯五等人相继到来报告了阶段性的结果。
距离桑坪数十里外的山间女人自杀的场景布置的相当逼真但山涧下找不到任何的尸体当中存在疑点很可能是故布疑阵。而侯五那边他们调查到这女人透过特殊渠道买到过一份路引和身份证明二十七这天这份证明在成都附近出现过现在应该是借货船从水路出川已经很难找到了。
“其他的猜测暂时都无法证明。”侯五道“不过于潇儿买身份证明的这件事时间是两个月以前经手人已经抓住我们暂时也只能推测她一开始的目的……当时她正好跟秦维文秦公子有了关系或许这些年来因为父母的事情怀恨在心想要做点什么如此过了两个月四月里宁忌去桑坪她在和登生活过正好能够认出来所以……”
小院的房间里宁毅、秦绍谦、檀儿、宁曦、初一等人听着这些面色愈发阴沉。
“……抓住秦维文、甚至杀了秦维文无非是令秦将军伤心一些但若是这场假死能够真的让人信了宁先生秦将军因为孩子的事情有了嫌隙那就真的是让外人占了大便宜。”侯五道。
檀儿抬头:“四天时间还能抓住她吗?”
“我们的人还在追。”侯五道“不过于潇儿过去受过民兵的训练而且看她这次装死的故布疑阵心思很缜密。如果确定她没有自杀很可能半途中还会有其他的办法中途再转一次出川之后没有太大的把握了。”
宁毅沉默片刻:“……在和登的时候周围的人到底对她们母女做了多大伤害有些什么事情发生接下来你仔细地查一下……不要太声张查清楚之后告诉我。”
“是。”侯五点头。
面色阴沉的秦绍谦推开椅子从房间里出去银色的星光正洒在院子里。秦绍谦径直走到院子中间一脚将秦维文踢翻随后又是一脚踢翻了宁忌。
“一帮难兄难弟被个女人玩成这样。”
秦维文爬起来瞪着眼睛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这样说过得一阵侯五、宁曦、初一等人过来了将事情的结果告诉了他们。
宁忌抬起头目光变成血红色。
初一等人拉他起来他在那儿一动不动嘴唇张了张如此过了好一阵子。
“她说喜欢我……我才……”
自从看到那张血书后宁忌与秦维文打起来没有在这件事上做过任何的辩解到得这一刻他才终于能说出这句话来。说完后过了片刻他的眼睛闭起来倒在地上。
他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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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似乎有什么咕嘟嘟的响像是水在沸腾又像是血在沸腾。
醒过来时母亲趴在床边睡了两只眼睛的眼皮肿起来像是小灯笼一样。
时间或许是清晨父亲与大娘苏檀儿在外头轻声说话。
“……早就说过了生在这种家庭会遇上的坏事都要比一般人坏上多少倍……”
“……都是那女人的错处心积虑。”
“……一般人也遇不上这种处心积虑……所以啊做多少准备我都觉得不够宁曦能平平安安到现在我实在谢天谢地……”
“……想起小忌这个年纪遇上这种事情我就伤心他一个孩子……”
“……想开点吧反正他也没吃亏我听说那个姓于的长得还不错……好了打我有什么用我还能怎么想……”
这窃窃私语声中宁忌又沉沉地睡过去。
再醒来时一帮兄弟姐妹已经聚在了房间里小宁珂端着白粥喂他喝。宁忌的身上并没有太多的伤势喝了几口便端过来咕嘟咕嘟了换了衣裳下床走动。
走出房间走出院子走到街道上有人笑着跟他打招呼但他总觉得人们都在心中暗暗地说着前几天的事情。他走到张村的河边找了块木头坐下西边正落下大大的夕阳这夕阳柔和而温暖仿佛是在安慰着他。
他的脑海中闪过于潇儿的脸又时候又换成曲龙珺的她们的脸在脑海中交替令他感到厌烦。
我这辈子再也不会喜欢任何一个女孩子了。
他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
这一天是五月初二。
五月初三他在家中待了一天虽然没去上学但也没有任何人来说他他帮母亲整理了家务与其他的姨娘说话也特地给宁毅请了安以询问案情为借口与父亲聊了好一会儿天然后又跟兄弟姐妹们一起玩耍打闹了许久他所珍藏的几个玩偶也拿出来送给了雯雯、宁河等人。
初四这天凌晨他化好了妆在床上留下已经写好的信函拿着一个小包袱从院子的侧面悄悄地翻出去了。他的轻功很好天还没亮穿着夜行衣很快地离开了张村。他在村口的路边跪下悄悄地给父母磕了几个头然后飞快地奔跑而去。眼泪在脸上如雨而下。
他知道他们会从大路上追赶而来因此选择了小路在田野村庄间一路狂奔到得这天下午感觉已经离开张村很远了方才在附近选了一条人流不多的道路。
申时左右有战马从后方奔来宁忌没有回头已经易过容的他只是靠在路边自然而然的往前走。战马超过了他宁忌微微蹙眉因为战马上的骑士居然是秦维文。这一人一马迅速地奔出好远随后秦维文又勒住了缰绳在前方回过头来看他。再接着他从马上下来了。
“阴魂不散……”宁忌低声嘟囔了一下朝那边走去秦维文也走了过来他身上原本挎着刀此时解开刀鞘仍在了路边。
“你这次再挡我我会打死你的!”
宁忌一面走、一面说道。此时的他虽然还不到十五而秦维文比他大三岁已经到了十八可真要生死相搏二十九那天宁忌就能杀死所有人。
秦维文脸上的淤肿未消但此时却也没有丝毫的退缩他也不说话走到近处一拳便朝宁忌脸上打了过来。
“操都是那贱人的事情你有完没完——”
宁忌一声骂挥手格挡一拳打在了对方小腹上秦维文退后两步随后又冲了上来。
两人在路边互殴了许久待到秦维文脚步都踉踉跄跄宁忌也挨了几拳几脚之后方才停下。道路上有大车经过宁忌将战马拖到一边让路然后两人在路边的草坡上坐下。
“你非得出去干什么啊……”秦维文说道。
“我找到那个贱人一刀宰了她。”宁忌道。
秦维文沉默了片刻:“她其实……以前过得也不好可能我们……也有对不住她的地方……”
“关我屁事要么你一起去要么你在山窝窝里猫着!”
“我来给你送东西。”秦维文起身从战马上结下了包袱又坐了回来将包袱放在宁忌腿边“你、你爹让我送来给你的……”
“啊……”
“要不然老子怎么找得到你!真要抓你你走得掉吗!”秦维文等着眼睛嚷了一句扯动脸上的上令得他有些龇牙咧嘴随后还从怀中拿出一封封了火漆的信“喏这封信里有华夏军在外头各种人手的联系办法你看完以后就把它烧了现在给你没有拆封你现在就看。待会就要烧!”
宁忌默默地拆开了信那信函当中写的果然是一些华夏军在外界的接头办法他揉了揉眼睛努力地背着。待到了信函的最后又有两行字。
父亲的笔迹写着:儿子保重自己啊。
母亲的笔迹写着:早点回来。
周围又有泪水。
宁忌忍住声音努力地擦着眼泪他读出声来结结巴巴的将信函中的内容又背了两遍从秦维文手中夺过火折子点了几次火将信纸烧掉了。
秦维文的眼泪也在掉此时站起来朝宁忌肩膀上踢了一脚:“你非得出去送死啊!”
宁忌道:“老子的武功天下第一你这种不能打的才会死——”
他也不在乎秦维文踢他了打开包袱里头有干粮、有银两、有兵器、有衣服仿佛每一个姨娘都朝里头放进了一些东西然后父亲才让秦维文给自己送过来了。这一刻他才明白早晨的偷跑看起来无人发觉但说不定父亲早已在家中的阁楼上挥手目送自己离开了。而且不仅是父亲瓜姨、红提姨甚至兄长与初一也是能够发觉这一点的。
他们必定是不想自己离开西南的可在这一刻他们也并未真正做出阻止。
宁忌挎上包袱朝前方走去秦维文没有再跟他牵着马:“你放她一条生路啊——”
“我把她头带回来给你当球踢——”
“你要不要马啊——”
“去你马的啊——”
“我草你大爷——”
宁忌的脸颊上泪水停不下来他只能一边走一遍骂过得一阵秦维文的声音没有了宁忌才敢回头朝西南看那边仿佛父母还在朝他挥手。
总有一天年轻的燕子会离开温暖的巢去经历真正的风雨去变得强壮……
爹、娘、哥哥、嫂嫂、弟弟、妹妹……
等到我回来了就能保护家里的所有人了……
……
这一刻夏日的阳光正洒在这片辽阔的大地上。
邹旭带着一队人马北上晋地试图谈下有利的交易;刘光世、戴梦微在长江以南蓄势待发;江南公平党攻城略地不断扩张;而在福建正统朝廷的革新措施正一项接一项的出现。
名叫平安的和尚跟随着林宗吾渡过了黄河朝着南面而来。而名叫宁忌的少年朝着东边、北边的残酷天地——
一路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