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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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殿下,这是刚刚收到的战报!”
“呈上来!”
此时已是深秋,谢白筠大军与唐宁所在的琼京驻军汇合后,花了一个月时间才攻下雍州并稳定局势,防止雍州内部忠王势力死灰复燃。
但是凤雎在雍州有很高的声望,暴力压服下的雍州其实隐患重重,所以几个主帅决定速战速决,让夏侯淳的副将留守雍州,裴先生对雍州十分了解,也留下来负责前方大军粮草军资等问题。
而谢白筠和唐宁则率军北上。此时他们刚刚度过长江天险,打入凤雎后方。
谢白筠雷厉风行,一上来就摸清江南各个地方的粮仓,不折手段,能抢的就抢,能偷的就偷,实在不行干脆烧光。
这逼得凤雎更加疯狂得攻打京城,京城已经被围困月余,还好京城一直都有意识地存粮,皇宫里还有许多秘密粮仓,这些存粮足够他们坚持到援军到来。
但是这并不表示他们就安全了,京城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凤维一面抵挡凤雎的疯狂攻击,一面像皇宫施压,要求凤雏自尽,把皇位让出来,否则他就率军逃走,将毫无自保能力的皇宫暴露在反军面前。
而皇宫里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有皇宫禁卫,死士,还有镇国公手下部分没有叛变的城北大营军士,勉强能守住皇宫,何况他们手里还有德贵妃这个人质,只要凤维逼得太紧就把德贵妃拉出来威胁凤维,凤雏可不是什么仁君,论起阴谋血腥,凤维拍马也赶不上,这些年他在后宫受了德贵妃多少排挤和陷害,他全都十倍奉还,可怜的德贵妃已经被折磨得不像样了。
凤维还算有点人性,做不到冷眼旁观生母被折磨,加上大部分兵力全花在守城上面,对皇宫也无能为力,如果他把兵力花在攻打皇宫上,很可能就会被凤雎趁虚而入,但是他又十分不甘心与凤雏合作。
因此整个天下大势,以皇宫为中心,一环套一环,相互牵制却又维持一种微妙的平衡。但是这种平衡非常脆弱,只要一点点外力或者内部崩裂,都会导致整个战争局势的爆发。
当谢白筠看到战报后,脸色变得奇差无比,他把信转手递给旁边的唐宁,唐宁像以往一样看过之后传给下一个人。这个战报好像传染一般,凡是看过的人脸色都变了。
当战报再次传回谢白筠手上时,他已经把事情分析得差不多了。
“诸位怎么看这事?”谢白筠并不急于发表意见,反问众人道。
“大皇子是猪脑子吗?怎么会想起来和风雎结盟。”性格急躁的吴副将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嚷道。
“这是与虎谋皮啊!”老将跟着叹道。
“滑天下之大稽,是谁给大皇子出的这个馊主意?”
“哼!除了丁家还能有谁?”
“大皇子是不是已经被抓了?”
“有理,若是大皇子被人胁迫结盟倒也说得通。”
“哎哎,不通不通,反军既然已经抓住大皇子,说明京城已经失守了,怎么还会和他结盟,我们收到的应该是凤雎登基的消息才对。”
议事厅里到处都是交头接耳的声音,对于凤维这种脑抽的行为,大家都是百思不得其解。凤雎可是要抢他皇位的呀,难道凤维愿意把皇位拱手送人?
皇宫里的情况被凤维蛮得死死的,中间还隔着凤雎的反军,因此周围的将士都不清楚老皇帝到底把皇位传给了谁,见凤维掌握了京城三营还以为是大皇子接了皇位,之所以没有立刻称帝则因为京城岌岌可危,没有那个条件。
但是谢白筠和唐宁都是在京城呆过的,内里的情况他们都心中有数,他们不相信凤雏会败给凤维。
“大家稍安勿躁,”谢白筠安抚住众人,待大厅里再次安静下来,他才转向唐宁道:“子安,你怎么看?”
唐宁沉思片刻,缓缓道:“有没有可能是京城内部出了问题,也许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为了皇位起了内讧,大皇子虽手握军队也被牵制。而我们抢了反军这么多粮草,他们眼看要断粮,后路又被我们包抄了,凤雎被逼急了,下死手攻打京城,大皇子撑不住,与其没命不如合作,大皇子给凤雎粮草,凤雎帮大皇子夺得皇位?”
唐宁一番话引得众位将士不由深思,但他说的不过是一种猜测,大部分人还是对此持怀疑态度。
“听说二皇子文不成武不就,身子骨很弱,至今还未娶妻,他能与大皇子争锋?甚至还能逼得大皇子如此?我不相信。”
谢白筠却与唐宁相视一笑,唐宁说的与他猜的差不多,果然是他看中的人,谢白筠心里很甜蜜,脸色却收了笑,郑重道:“本世子自小在皇城长大,与三位皇子一起念过书,打过猎。他们有什么本事,没有谁会比本世子更清楚。
在本世子看来,大皇子性格鲁莽冲动,为人刚愎自用,是万万比不上二皇子的。反倒是二皇子隐忍自律,博闻强识,非常有谋略,有明君之相。”
经过几个月的征战,当初谢白筠从昆南忽悠来的将士逐渐被谢白筠所征服,现在不光是他,就连唐宁都建立了自己微信,因此谢白筠这么一说,其他的人俱都信服的点头。
“本世子的猜测与子安差不多,但是此时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是,我们还要不要继续攻打反军,攻打反军就意味着反大皇子了!”
谢白筠这么一提点,众人这才意识到麻烦大了,继续打下去,他们就莫名其妙的变成反贼了;不打,那他们现在还杵在江南干什么?
这事儿可得弄清楚,要不然就会立身不正,自己的立场都搞不清还打个屁的仗。
就在众人都眉头紧锁的时候,唐宁却淡淡一笑,轻描淡写道:“这根本不是问题,大皇子说明是结盟,结盟做什么,说明他们有共同的敌人。若大皇子真的是继承人,那么他说的就不应该是结盟,而是招安了。”
在座的虽然是武将,可都不是蠢人,虽然他们为人都很爽朗,不会转弯,不明白文臣之间那种咬文嚼字的弯弯绕绕,但是经过唐宁稍加点拨,他们立刻转过弯来了,有些人甚至哈哈一笑,
有个人一拍大腿,嚷道:“可不就是这么一回事,我们是忠于朝廷的,那个什么大皇子,等他坐上皇位再让我们罢手不迟!”
议事厅里凝重的气氛随之一松,谢白筠却接着道:“现在大皇子和反军结盟,恐怕京城撑不了多久,我们必须加紧了,但是我们又不能将之逼得太紧,防止他们狗急跳墙。必须一击即中,不给他们挣扎的机会,方能保证皇城平安。”
“最好能把里面的人救出来,这样我们也不用投鼠忌器。”唐宁在旁补充道。
谢白筠向他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唐宁却向他眨了一下眼睛。
一丝笑意在谢白筠嘴角一闪即逝。
直到掌灯时,议事厅的人才逐渐散去。
唐宁跟着谢白筠一起回了院子。自从他们再次相遇就一直吃住在一起。比之前他们认识的十几年还要亲近。
回到院子里吃饭时,饭桌上谢白筠才问:“今天你为何要说出那番话,要越过凤雎十万大军救人谈何容易。”
“你可还记得我有个好友叫符嘉言?”唐宁卖了个关子。
“自然记得,他不是被罢官回乡了吗?”谢白筠疑惑道。
“是啊,我在雍州的时候遇到他的堂叔,从他那听说符嘉言听说我来雍州做同知后,决定携带家小来我这帮我,给我做个文书。”
谢白筠恍然道:“他在江南?”
唐宁道:“正是,他刚到江南就赶上凤雎占领江南,凤雎为防止奸细,并不许人往北进入雍州,并控制了渡江的船只,他就混入凤雎军中,希望获得职位后能接到回雍州的差事。我今早刚刚看到他,他如今就在附近,他现在是后方的军师。”
“你们接触过了?”
“我们用飞鸽传书相约明早望日楼详谈。我们不适宜出面,鸿宇又太显眼,让墨一去。”
“如此甚好,从内部奇袭或者蒙混过关都很方便。”谢白筠赞同道。
现在凤雎对后方掌控力削弱,符嘉言和墨一很顺利地谈妥。
根据墨一带回来的消息,符嘉言现在负责后方粮草运输,虽然运输的士兵检查很严。但是如果扮成丁家商队运粮过来,只要有丁家特制的信物就能很顺利地到达京城。
丁家今年大发灾难财,赚得可谓盆满钵满,谁想好容易灾情缓解,居然又打起仗来了。于是丁家毫不客气地又发起战争财来了。丁家的大本营在江南,今年江南受灾又不严重,因此丁家囤积了大量粮草,凤雎占领江南的时候他们为保基业,就一直暗中给大皇子支持,而且商人的投机心理让他们不敢把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所以他们选择两头下注。现在大皇子和凤雎的合作就是丁家人撺掇的,他们从中运粮赚取巨额利润,在政治上也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唐宁手中那个刻着丁香花的信物被山贼抢走了,好在谢白筠手上那个莲花玉佩还在,有信物在,这个计划就简单得多。
此次计划非同小可,唐宁决定亲自带着几百人的护粮队混入京城。谢白筠对此强烈反对,别的不说,唐宁那张脸就藏不住。
但是唐宁也有自己的理由,这个计划本就是他提出的,有什么要求他都知道,而且面对的突发状况很多,需要有人能随机应变,而且他在京城有人脉,到了京城能很快弄清状况。
最后还是舒鸿宇提出和唐宁一起行动,他虽然没有易容术,但是调点药水遮掩一下还是可以的。谢白筠见唐宁主意已定,无奈只得强烈要求墨一随同后,才依依不舍得送走乔装打扮的情人。
有信物开道,唐宁一行一路十分顺利,直到遇到京城那边赶来接头的丁家人。
“你们是什么人?和唐宁有什么关系?”领头的丁家人叫丁敏之,十分年轻,看他的处事行径就知道他是初出茅庐没几天,他一看到信物就脸色一变,招呼保镖把人围起来。
“我们是江南主家的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唐宁心中咯噔一下,脸上却面不改色道。
“哼,说谎,这种莲花样式的玉佩几年前就弃置不用了,你们是从哪弄来的!”丁敏之一点都不信。
“当然是老宅的人给的,我虽然是丁家旁支,但也是丁家人,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莲花玉佩弃用了?”唐宁装作气愤道,“别以为你在京城呆两天就可以瞧不起我们老宅的乡下人了。”
丁敏之不屑道:“几年前,丁光启把他的玉佩输给了唐宁,那时候家住就吩咐所有莲花玉佩都不用,也发信告知过老宅的人。这事除了外人不知,丁家内部都知道。你居然不知道?一定是奸细!给我拿下!”
就在周围护卫要动手,舒鸿宇和墨一已经把唐宁护在身后的时刻,突然旁边冒出一个老头,“哎哎哎,有话好好说,这也许是个误会!敏之啊,世子殿下怎么跟你说的?切勿冲动,有什么事查清楚再动手不迟,万一伤了自家人可就闹笑话了。”
说着这个老头笑眯眯的对着唐宁道:“老夫顾远山,字延年,雍州人士,是此次压梁的监军。不知小友是丁家什么人?”
唐宁听了他的介绍,心中一动,当初林清羽介绍给他的幕僚不就是这个人么,看来对方也和符嘉言一样被困在江南,只是不知对方是个什么立场。
心里转了十八个弯子,唐宁表面上还是装作被吓到了,口不择言道:“我,我可是货真价实的丁家人,我叫丁光尹,虽然是丁家旁支,但是我母亲是族长的侄孙女,我父亲是入赘的。”
老头笑得越发得慈眉善目道:“哦,原来是这样,不知你的信物是谁给的,是谁给你这个送粮草的任务的?”
“是我外公,我母亲说我今年到娶妻的年纪了,因为父亲是入赘的,母亲怕找不到好人家,就让我外公帮我求了这个差事,我的玉佩是外公给我的,这玉佩外公带身上十几年了怎么可能有假?”唐宁立刻在心里给自己编造了一个有转圜余地的身世。
“那你怎么不用你自己的,我们丁家从二十年前,只要出生的丁家人都会给配一个玉佩做信物,你的信物呢?”丁敏之半信半疑道。
唐宁立刻又羞又窘,弱弱道:“我出生那会,我父亲还没同意入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