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迷局(2 / 2)
“你跟三十年前一样,难得说谎,一旦逼不得已,还是眼不敢直视。”毛祖强笑着:“官场上那有这般不善于说谎的?现在当官的,官愈大,撒的谎就愈大。你这样怎当得了大官。”
“所以,我这才在南京国民政府内创建了国民警卫部,教教那些年轻人耍耍拳脚也就是了。至于,官场上那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事。我也懒得去看,懒得去管!”柴宏柱说,“我有自知之明……”
“我也有自知之明。”毛祖强说,“我知道我敌不过上官四弟,不过,依我着,四弟也不至于要加害我。我一到上海,就会有“振新堂”的支援,另外,‘斧头帮’当年是我一手创建的,他们一定会捍住我这身老骨头的,你放心,拆不了的;万一是折了,也就罢了,也活到耳顺之龄了,够本啦。”
“你……”
“你就别搪塞我了,否则,我倒要对你施施妖法了。”毛祖强半逗趣半认真的道:“上海滩的危局,我这身老朽倒是要再试着闯一闯。”
毛祖强既是这般说了,柴宏柱也不好强加阻挡,只好说:“二哥兴致倒是颇高。”
“我这叫老不死,回光返照。”毛祖强笑道:“你少为我担忧得脸无人色的,我又还没死,你把愁容留着日后用得上时再用吧。”
柴宏柱忙道:“我倒不是耽心这个……”
“是小令媛?”毛祖强问:“听说她也在上海……”
“这疯丫头,都是我宠坏她了,让她回来,看我可不打折了她的腿。”柴宏柱一提到柴依琳,语气也悻然了起来,“不过,她在上海城,和令侄毛丰源倒是挺熟络的。”
“这个……”毛祖强笑了:“待我见到我那侄子,定会叫他找到了世侄女劝她回家,不过,我可不能跟她说,她老子要打跛她的腿,这样一说,她倒是不敢回家了!”
“没用的,那丫头不受劝、不听劝的!”柴宏柱气得吹胡子。“不劳了,你劝也是白劝”
“不见得:我只要说……”毛祖强笑了笑:“说句谎话就得了。不过,她要是听了我这世伯的劝说而回来,你可不要责罚太严,以免我在世侄女面前颜睑无存,日后挺不起老骨头来当人世伯了。”
“说谎?”柴宏柱奇道:“说什么谎”
“就说你病了。”毛祖强胸有成竹的道,“她一定立即就回。”
“她有那么孝心就好了……”柴宏柱喟息地道,“我也不是耽心这个。”
毛祖强诧问:“那么,你担心的是?”
“我真不明白,像上官云这样大智大慧的一流高手,和我也斗了数十年了,怎么还会这样闹下去,造成这样子的危局?”
柴宏柱说:“这倒底是怎么生的祸端呢?”
毛祖强长叹了一声,柴宏柱忙道:“要是不方便。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决非……”
毛祖强截道:“三弟,你真不明白吗?”他没等柴宏柱回答,便悠悠而简略地道:“你错就错在当初,你不该故意输给他!”
柴宏柱微诧,说道:“我以为这样可以免除后患,我知道上官四弟一直对我忿忿不平,当时国民政府刚刚成立,我有很多要务在身,实在没时间与上官四弟纠缠。所以我决心输给他一次!”
“人活在世上,能不能免除烦忧?答案当然是:不能。几乎可以这样说:没有人可以绝对免除烦忧。甚至可以说:完全没有烦忧的恐怕也不是人了。你是个智者,但智者也一样不能免忧。通常,一个智者除了说明他是个聪明人之外,也暗含了他是个要常运用智谋解决问题的人,是故智者常忧,知足常乐。而上官云不知足。他一直忿忿不平。三哥能,我为何不能殊。不知天底下偏就有些事是你能我不能的,正如有的事是我能你不能一般。你决心要输。
你的想法是只要自己输了,上官云赢了,他的气便可以平了。”
毛祖强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就是想要上官云心平。只要心平,自然就能气和。可惜的是,世上有一种人,你让他,对他而言,不是善意,而是悔辱。世上有的人,互常把敌意当善意,有的人则把善意当敌意,有的人却把敌意巧妙的隐藏在善意之后,有的人心存善意却给人误解为敌意。对上官云而言,你的任何善举,他都会当成敌意。”
“要是你哩?”柴老爷子问道。
“一个人不能老是输下去,输多了,会觉得自己是个不会赢、不能赢、没有资格也不值得赢的人了。长期如此,胜利就与他绝缘了。更何况四弟这种人,以他这种人的脾牲,是败不得的。但他却败给你两次。所以,他已失败不起,可是,可惜的是,一个输不起的人往往就是个赢不得的人。真正的赢家多常是不怕输的人。所以,当你故意输给他的时候,他反而认为你是在嘲笑他,在可怜他,在施舍他!他是个智者。可是,一个放不下的智者,也绝对不是个真正的智者了。”
“你现在已经成了上官四弟心中的魔障,他一天不能胜过你,便一天不会罢休!当你在决定故意输给他的时候,其实你们两人都坠入了迷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