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外壳（2 / 2）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不想告诉你呢。”流娜温柔了摸了摸阿尔维斯的头，她看上去像一个真正的姐姐一样：“本来打算等你再强大一些，再告诉你这个。你真的想就这么背负这个巨大的包袱么？”

阿尔维斯的笑容渐渐隐去，男孩的表情严肃又认真，他用稚嫩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流娜，你知道吗，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除了我的爷爷，就是小镇上那些人们……会摸着我的头鼓励我的多洛斯大婶，还有虽然经常嘲笑我但是一直在默默鼓励我的波尔大叔，酒馆的老板娘……我一直以为，如果我成为了掌控者，我的未来也一定会在这个小镇上驻扎，守护这个镇子的一切，未来，伙伴，亲人。”

“……”流娜有些沉默，她的长发垂下几缕，夜se把她的悲伤的表情照的并不真切。

“我亲眼看到他们死在我的面前。”阿尔维斯极力想让自己的声音沉稳，却带上几丝哭腔：“连挣扎都没有，那些平时一直照顾我，跟我玩的开开心心的人们，被巨大的蹄子践踏成血肉的粉末。我的未来，伙伴，亲人，都没有了啊……”

“那一刻起我就发誓，”阿尔维斯紧紧盯着流娜的眼睛，他的表情仿佛被仇恨填满，像一只噬人的野兽：“哪怕粉身碎骨，我也会把那个罪魁祸首揪出来，一点点啃掉他的血肉。”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呢。

即使多年以后流娜也依旧无法忘却。

鲜血，绝望，愤怒，疯狂。像是在最大的末ri浩劫里生存下来的人，望向世界时候的满眼荒凉，企图将天地都全部撕碎的绝望。

流娜沉默了一会儿，她蹲下身来，看着男孩即便年幼但却已经足够俊美的脸庞，酒红se的发丝落在阿尔维斯的脸上。

“我告诉你。”流娜双手搂住阿尔维斯年幼的脖颈，下巴贴在阿尔维斯瘦弱的肩膀，怀中这个幼小又孱弱的身躯，谁也不知道，到底有着何等仇恨的力量：“我会告诉你，将我所知道的告诉你，我会帮你找到狩猎魔人鹿绝，我会帮你复仇，但是你要答应我。”

流娜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阿尔维斯祖母绿se的眼睛：“你有着更好的未来，不要被仇恨蒙蔽了所有的视线。你的目标不仅仅是复仇，……为了你的那个守护小镇的梦想，”她看上去温柔极了，月光将她修饰的洁白无瑕，像酒馆里虽然凶悍却一直照顾着他的老板娘：“你会强大起来，为小镇的所有人报仇，但你永远是阿尔维斯，永远不会变。好吗？”

阿尔维斯睁大了眼眸，愣愣的看着流娜。

这样的流娜……从来没有见过呢。就像……亲人一样。

“我……答应……你……”毫无预兆的流下眼泪，一直以来用仇恨支撑自己，看上去强大，冷漠的阿尔维斯，此刻像是一个真正的孩子，在小镇出生长大，没有经历过任何腥气沾染的孩子一样，在大人的怀里放肆的大哭。

说到底，他只是一个即将十三岁的小男孩而已。

毫无预兆就背负了一个镇子的xing命，像一座沉重的大山，时刻压抑着他，喘不过气来。

面对残酷的演练，他会心慌。面对魔神般的深渊凯撒，他会恐惧。面对不可战胜的熔岩魔神，他表现的冷静，有条不紊，强大。

然而卸下这样的外壳，他还只是一个从小小的镇子中走出来，普通的小孩子而已。

一直都想这样哭，像一个真正的小孩子一样。

阿尔维斯呜咽着，含含糊糊的说着没有人听懂的话。

流娜温柔的抱着他。

这样柔和的月光，这般空旷的校园。

仿佛有什么无法言喻的东西蔓延开，凝固起来，钻进被明了的月光凿开的世界里。

无声的，坚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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