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话 有所不为之二(2 / 2)
君弃剑感到懊恼、感到气愤!
当初探知小涵的下落,却没有立即前去认亲,便是不想让她卷入自己所处的斗争漩涡中;即使他们终究因中计而相见相认,他仍然处心积虑的让小涵远离第一线战场,远离最危险的地方……
可是……计中有计、人上有人,意外还是发生了!
「九姐……不要了……」有了点声音,细如蚊鸣的声音。
君弃剑这才发现,靠在小涵唇边的匙子里,药汤并没有减少。
小狼在床角边轻轻的『呜』了一声,摆动着颈子,似乎在对诸葛涵表示,床边的人不是李九儿。
诸葛涵闻声,眼皮抖了一抖,她想张开眼睛,不使劲便张不开眼睛。
可她如今浑身上下又剩多少劲?
君弃剑看得心酰道:「别勉强,听得到声音就好了……」
「哥……」诸葛涵再次启唇,不唯有气无力,根本连气都快荡然无存。
「是我,是我!」君弃剑轻轻拂开盖在她脸上的头发,不经意的,触到了她左额上的鲸印,那一个『囚』字,一时不禁悲上心来,可又怕自己的声音一旦呜咽了,小涵又要更加伤心,忙咽了口唾沫,沈住了气,又道:「是我,小涵,哥回来了……」
诸葛涵还是没有动作,她已没有力气作出任何动作,只是那泪珠顺着稀上的睫毛,一滴又一滴的划过脸颊。
她的手指一抖、一抖,她想动,她多想能动上一动!
君弃剑察觉到,轻轻的握住了诸葛涵的手。
不知哪儿生出的力气,诸葛涵身子向前一倾,扑在君弃剑怀里恸哭出声……
房门外,李九儿、曾遂汴、石绯叁人,听到了那哭声。
李九儿吐了一口大气,道:「好了……小涵终於哭出声了……」
真个是如释重负。李九儿很清楚,小涵不仅是因伤而病、因累而病,这病还是出来的。可说伤,她的肩伤早已近乎痊愈;说累,她连睡了将近二十日,再累也该够了;这病因也只剩『』了。君弃剑回来了,小涵终於能吐出这口气,这病必能不药而愈。
曾遂汴道:「医好了一个,还有另一个……」说着,放眼望向院中西北角。
是屈戎玉的房间。
「哼哼!你很担心那一个吗?」李九儿蔑声问道。
曾遂汴嘿嘿一笑,道:「是男人都会担心的。」
李九儿道:「那你不去看看她?」
「闭门羹我吃多了。」曾遂汴耸耸肩,转向石绯道:「你吃过没有?」
「只有一次,和阿竹一起吃的。」石绯搔着头赧笑道:「这种东西,我可不敢自己去吃。」
「我都有叁次了,你才一次!」十几步外的房门忽然打开了,王道闪出身,迎上道:「是你没胆量、还是妻管严?」
另一边,堀雪也走了近来,但还离他们一丈便停下脚步,道:「若要说实在话,屈姑娘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句话,让其馀四人尽皆沈默。
对,很重要。他们现下正卡在是否要与聚云堂为敌的关键点上,君聆诗已经表示,此事要留给君弃剑下决定。而他们又知道,君弃剑每次下决定,怀空、瑞思、屈戎玉叁人的意见非常重要。
如今怀空已经不在,瑞思近来也表态置身事外,只剩屈戎玉一人。
他们仍然都认为,屈戎玉必定会要求君弃剑与聚云堂为敌。
将要与这南武林首屈一指的门派成为敌人,这对於眼下的林家堡来说,是大过天的事!
诸葛涵的房门打开了,君弃剑走了出来。
他看见堀雪,只道:「你果然来了。」
「你知道我会来?」堀雪对这句话感到有点儿意外。
君弃剑点头,道:「我在湖口镇遇到聚云堂主,他告诉我,道镜领旗下『仅馀』的百名弟子进攻林家堡……」
「这和雪会来有什么关系?」王道不解的问道。
君弃剑道:「河伯生前要对抗的一直是『倭族兵马』,可见河伯游历至倭国时,道镜必定是一个有能力调动倭国大军的人物,我们也一直以敌人将有数万军兵为前提来拟定战略。可结果来的只有『旗下百名弟子』,这就代表着在这几年之间,倭国极可能发生了政变,致令道镜失势。一个在政场上失势的人,必定连性命都难保,古往今来皆然,公孙≥、锺士季即是例子。可道镜还能领有百名弟子,让我认为他是一个视徒如子的人,他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弟子,才会领着这百人一起在倭国内逃难。聚云堂主又说这百名弟子在我林家堡中一战尽灭,道镜仅以身免。既然如此,那么堀就是道镜仅剩的唯一弟子了。如果是我,想要保住这个弟子,与其将她带在身边,不如让她投靠中原的某个组织更为安全。但堀毕竟是倭族人,一般的汉人组织未必会接受。既然如此,唯有我与堀曾有过交情,林家堡便是最好的选择。」
堀雪道:「那么,你接受吗?」
「接受。」君弃剑叹道:「我和流风交换遗愿,他要我好好照顾你……其实,若不是苏杭叁帮忽然介入,原本应该是让他达成我的遗愿……」
「是吗……」堀雪幽幽叹道:「我一直劝他,不要在这种情况下和你交手。他却认为,这种时候才能让你有心与他决斗……」
君弃剑只能摇头。
他很明白,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他都不想与流风决斗,一点都不。
「你先去见屈戎玉吧。」堀雪吐了口气,道:「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
君弃剑颔首,移步行向屈戎玉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