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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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嗓门实在太大,吓得黄鹂差点跳起来,扭头看到窦英笑嘻嘻地看着她,那张脸离她最多一尺,连鼻子上新长出来的痘痘都看得一清二楚,不禁没好气地说:“窦英,你干什么!我耳朵要被你震聋了——你又吃什么了?”
一听黄鹂问他吃什么,窦英立刻苦了脸:“还不是我娘,说是过阵子要出海了,怕她走了没人给我做好吃的,然后天天变着花样给我炖这个蒸那个,炖好吃的也行,她倒是让厨房做啊!她非不,跑去自己弄,一只鸡里炖了一整根老山参,我两碗汤下了肚儿,前儿流鼻血流半夜,好不容易不流鼻血了,又起疙瘩了!这次是真的火疙瘩,不是什么风疹了……”
黄鹂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一整根老山参?!武婶婶简直太厉害了哈哈哈哈哈!”
说话间黄鹤带着杨熙与苏怡也走了过来,苏怡笑吟吟地说:“还放了半碗枸杞呢!”
苏怡今日穿了身月白色的长衫,头发上插着玉簪,手里拿着个折扇,面如桃花目若朗星,冷不丁一看,整个一小号的苏蕴。黄鹂看着他的模样先是一呆,接着就笑了起来:“穿着夹衣用折扇,苏怡你这是抽的哪门子的风?”
苏怡正轻摇扇子的手顿时僵住,郁闷地看看黄鹂,心道爹娘坑我!说什么这身打扮黄鹂见了一定喜欢,喜欢个屁啦,她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二傻,你们就不能出点靠谱的主意?
苏氏夫妇整日掐架,但有一点是从来不掐的,那就是彼此都认为自己/对方貌若天仙/美若潘安,全都对自己的容貌充满了无法言表的自恋,对对方的容貌也万分喜爱……所以在苏蕴眼里自己就是帅字的具现化,在欧娘子的眼里,自己丈夫虽然是个绣花枕头,但在英俊潇洒这方面绝对无人能及。所以当苏怡对老爹让他拿把扇子的建议产生质疑的时候,欧娘子十分坚决地站在了丈夫一面:“你懂什么!女孩子最喜欢风流倜傥的美少年了,你娘我当日便是看到你爹收起折扇冲我微微一笑,立刻就找不到东南西北了,你听我们的,拿上扇子准没错!”
苏怡郁闷,窦英在一旁扯起公鸭嗓笑的更厉害了:“哈哈哈我看你这扇子不顺眼一路了,就想着到地方让鹂娘嘲笑你一番,果然不枉我憋了一两个时辰!”
苏怡简直想掀桌:憋着不说就为了等黄鹂笑话他,这什么人啊!
黄鹤忍了笑,扯了杨熙过来,冲黄鹂笑笑道:“你看喜儿今日打扮的可好看?”
黄鹂往杨熙身上一看,只见他一身淡绿色的绸衫,看着料子极好,头发也用同色的绸带扎了,杨熙这阵子物质条件提高了好几个台阶,正是长个头的年纪,三四个月就窜了一寸多,脸上也有了肉。他皮肤白皙眼睛极大,眼睫毛一根一根的全都弯弯的翘上去,配上这身新衣裳,怎么看都是漂漂亮亮的一个好人家的小公子,头她看了便觉得有些狐疑:“这谁给做的新衣服?咱家可不卖这样的好料子!”
窦英得意洋洋地说:“我的衣服啊,我衣服太多,许多都是没等穿就小了。昨天黄鹤带喜儿到我家找我商量今天过来的事儿,被我娘看见,嗨,她立刻就让人翻了一堆的衣服给喜儿……”
杨熙红着脸道:“让窦太太破费了!”
窦英摆手道:“破费什么破费,这些东西放着也没用,我看我娘最近也没有改嫁的意思,我成亲还早着呢,家里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小孩子了,留着衣服干嘛啊,你穿了好看,我娘高兴着呢!”前头几句还好,后头说着说着就又跑到天边去了,黄鹂早早习惯他这个胡说八道的毛病,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还是忍不住想笑,勉强把笑容憋回去,冲着杨熙道:“喜儿,你这两天有没有好好念书?”
杨熙顿时红了脸:“昨天想着要来看阿鹂姐,心里头高兴,上课的时候走神,被先生训了,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窦英叫道:“你怎么这么实在?八百年不走神一次,就这么一次也要告诉鹂娘!”
黄鹤坏笑着补刀:“不是训他一个人,窦英也挨骂了,我们上课前商量去哪个馆子吃饭来着,说的热闹,窦英上课了还忍不住小声跟喜儿讲话,结果两个人全都挨训了!先生还打了窦英的手板!”
窦英简直气死了:“黄鹤你个大嘴巴!”
黄鹤嘿嘿一笑:“你有胆子上课聊天,就别怕别人说啊!”
杨熙也小声说:“阿鹂姐问什么,我就说什么。”
黄鹂闻言立刻笑了起来:“还是喜儿实诚!知错就改那就没问题,喜儿你想要什么,跟阿鹂姐说,我这就你买!”
几个人正热热闹闹地说话,一旁的苏怡却有点走神:黄鹂挺好的,不过她似乎并不怎么喜欢我……
黄鹂长得好看又知书达理,苏家夫妇都觉得她不错,只是私下里提了提,人家黄氏夫妇说不着急,这两口子一想,自家要是有这么个姑娘,那也肯定要挑挑拣拣的,完全可以理解,于是转而跟儿子鼓劲儿:努力啊儿子,要是黄鹂自己喜欢你的话,估计她爹妈也不会说什么,毕竟咱家这么有钱呢!其实苏怡也不是就多想娶黄鹂了,这年纪的少年最多春心萌动,但是涉及到成亲什么的,总觉得还是挺遥远的,可是爹娘这么已提醒,他就觉得好像,好像挺不错的,早上会乖乖地听了爹娘的话傻呵呵地拎了个扇子也是这个缘故:他平日里对父亲一年四季都拿着个扇子的行径屡屡腹诽,谁知道因心里头惦记上了黄鹂,脑袋也就抽了,竟也拿了个扇子。
这会儿他看着窦英叽叽喳喳地围着黄鹂说个不停,心里更有些郁闷:想当年我可比窦英受欢迎多了……
黄鹂跟苏怡说句话便被窦英缠住,扭头看苏怡闷不做声,忍不住笑道:“你又想什么呢?整天都一副呆像!”
呆像,呆像,呆像!苏怡简直纠结死了:“鹂娘,我,我看起来很呆么?”
黄鹂笑道:“嗯,呆了点,不过比窦英的傻样强!”
窦英哈哈大笑,伸手搂住苏怡的肩膀:“咱们一呆一傻,多好的一对儿啊!!”
苏怡奋力挣开他:“谁要跟你当一对儿呆子傻子啊!”
黄鹤叫道:“好了好了,要闹进去再闹,在大门口闹什么啊!鹂娘,我得赶紧喝口水,渴死了!窦英这二愣子天才蒙蒙亮就冲到咱家叫人,说要早早过来让你高兴高兴呢……嗨,困死我了。”
黄鹂鄙视地说:“那是二哥你起的太晚了!我跟大哥从来不会天亮还不起床的,每天都出去要么遛马要么晨读,只有你要睡到吃饭的点儿。”
一提起这个黄鹤更郁闷了:“那能怪我么?咱家就两匹马,大哥跟你骑了,我到哪里找第三匹去?”
黄鹂双手合十:“我错了我错了,可以后我不在家了,二哥你该能起床骑马了吧?”
几个人虽然才两天没见,却好像隔了好久一般,正热热闹闹一起往府门里走呢,黄鹂忽然听到有人叫她:“黄姑娘!”
叫黄鹂的人嗓音清朗,令人印象十分深刻,黄鹂立刻扭过头,脸上露出笑容来:“魏五郎,你来了!”
窦英一向大大咧咧,可这会儿仿若福至心灵,忽然就紧张起来,蹭地蹿到黄鹂前头,满脸警惕地盯着正走过来的少年,拽拽黄鹂的袖子黄鹂:“鹂娘,这谁啊,你才到县里就认识新朋友了?”
窦英一向口无遮拦,黄鹂也习惯了,只是使劲儿把袖子从他手里抽出来:“这位是今年沂州县试府试的案首魏彦,也是县尊的外甥,窦英你好歹也跟人家学学,刻苦点嘛,一样的年纪,人家都是案首了!魏五郎你过来了啊!”
魏彦大老远就看到几个少年在门口,想起黄鹂说的中午要跟哥哥跟同学聚会,依稀猜到这些人的身份,笑着问黄鹂:“看样子你正忙?我来的不是时候了!”
黄鹂笑道:“有什么不是时候的,是我没算好时间,撞到一起了,不过也无所谓,正好你跟我二哥认识认识,回头他还要麻烦你呢!这是我二哥黄鹤,二哥,这位是今年沂州县试府试的案首魏彦,也是县尊大人的外甥,过几天也要去济南参加调考的。昨天吴二哥跟我都和魏案首商量好了,你们几个去济南直接住到魏案首租的院子里去,清净还宽敞,我正想着今天跟你说呢,你们就碰上了!”
黄鹤没想到还跟自己有关系,顿时啊了一声:“这可太麻烦你了!初次见面,我是黄鹂的二哥,我听说过你,沂州案首,只比我大一岁!我家先生听说你之后念叨了我们好几天呢!闻名不如见面!果然学问好的人气度也好!”
窦英在一旁嘟囔道:“要长相跟学问有关系,那苏怡早该中进士了……”
黄鹤简直想踹窦英两脚,自家大哥还说他要是能争气些,做自家妹夫挺好的,我呸,就冲着张嘴,就不能同意!弄这么个人杵在家里头,这不是没事儿找气受么?
苏怡这会儿也恨不得拿块帕子堵了窦英的嘴!多大仇啊!好死不死地现在又提我干嘛?〒〒,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黄鹂对窦英向来不客气,一看他发起疯来没完了,直接就冲他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你比苏怡强多少?就一张好脸还……还总起疙瘩!”她本想说就一张脸还能看,到底还想给窦英留点面子,再说窦英最近学习还算挺认真的,于是话说了半截硬生生把想说他除了脸什么都不行硬生生扭成了脸上起疙瘩,然后又对魏彦道:“魏五郎,让你见笑了啊,窦英跟苏怡都是我家邻居,又跟我哥哥们在一处念书,平日里随便惯了,有什么失礼的地方你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