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四(2 / 2)
一点都没有出乎任雨泽的预料,冀良青在组织部长讲完之后,就说:“我先提一个人,这个公安局刑侦队长的位置,我看可以让代理的武平来干,上次他们那个案件破获的就很有影响力度的,大家看看行不行?”
这样的提议肯定是没有谁反对了,一个是公安局一直都是尉迟副书记在把持,别的人也插不上手,在一个这个武平谁都知道,刚刚立功受奖,所以很多人都在点头。
任雨泽笑笑,感到冀良青也太工于心计了,这个职务他分明知道别人坐不上,所以不等自己提起,他就先说了,让别人认为,还是冀良青厉害,提出的人就能通过,在一个,也让受惠的武平觉得冀良青对自己也不错,这其中多少有点离间的成分在。
可是面对这样的状况,任雨泽也是无可奈何,他也只能点头同意,不能因为抵制冀良青的滑头,自己跳起来反对吧?这也就是冀良青的高明之处,让你看到却躲不掉。
看看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冀良青就又说出了几个人员,这几个就都是一个冀良青自己的嫡系了,不过他也有自知之明,并没有心太黑,还是留下了两个正处的位置,对着几个提议,其他人也没有太大的意见,毕竟作为新屛市一哥,他在认识调整中本来也是具有优先权和绝对权的。
但任雨泽却有一点异议,那就是对大宇县县长的位置,刚才冀良青是提议让市委一个部的副部长去大宇接手的,任雨泽不愿意支持这个提议。
其一,市委部门的领导对真正的经济建设是没有什么实践经验的,让她们去下面管一个大县的经济,哪肯定是有问题的。
在一个,任雨泽也不想让张光明这个县委书记难当,过年的时候,张光明还专程到了任雨泽的家里,特意说起了下一步班子建设的问题,张光明希望能给自己配一个对经济建设熟悉的,而且人好相处的。
现在冀良青提出的这个人选,完全都不符合这两条要求,那个副部长任雨泽也是知道的,典型的浮上水,阿谀奉承之人,能力平平,但毛病不少,依仗着是冀良青的亲信,很是骄奢跋扈。
虽然在任雨泽的面前,这个人从来都是低调和讨好的,但关于他的传闻,任雨泽听得太多。
如今官场上的人事调整,流传着一些潜规则,人们一般只知道官场上用人存在任人唯贤和任人唯亲的区别,却不知道实际情况复杂很多,排在第一位的是任人唯上,上级领导有什么指示,或者是看上什么人了,下面是要无原则服从的,否则,你自己的官位都难以保住,上级领导安排人选的时候,哪里会征求你的意见,就是征求意见,也是象征性的,官大一级压死人。
其次是任人唯帮,官场局面复杂,越是上层,斗争越是白热化,表面上你好我好大家好一团和气,实际上都在下面使绊子,你如果孤零零一个人在官场上混,没有几个志同道合的哥们在前后左右帮衬着,想干什么都干不了,不仅不能干事,连自身的官位也不一定能够坐长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给人撬掉了。
再次是任人唯吹,政绩一半是做出来的,一半是吹出来的,经济增长度和社会展度有快有慢,有的官员非常聪明,玩数字游戏,反正上面也不会具体下来核实,所以,年底上报财政收入、gdp增长度的时候,想尽办法多报一些,还有市政建设,主要精力集中在面子工程上面,钱用在哪里都是用,面子工程能够体现出城市的变化,得到上级领导的注意。
所以说,官场上,要有悟性,要聪明,这样的官员,升迁度快,那些踏踏实实做事的干部,只能是革命的老黄牛了,最后是任人唯亲,亲朋好友也应该关照,否则,人家会说你没有人情味。
落实了这些,才考虑到任人唯贤,还不能提拔刺头,不听话的官员,管你有多大的本事,官场上本来就推崇外圆内方,圆滑是必须的处世之道,这点都不明白,怎么能够独当一面。当然,还有不能说的,排不上档次的权钱交易、买官卖官,到处都是存在的,这个概念不好把握,提拔之前送钱了,毫无疑问是买官卖官,可是,提拔之后,逢年过节上门拜访,算什么呢。
任雨泽就咳嗽了一声,清了一下嗓子,说:“冀书记,我说两句啊。”
冀良青笑呵呵的看着任雨泽说:“任市长你请讲,我说过,今天就是大家讨论一下,畅所欲言吗。”
任雨泽摁熄了烟蒂,说:“我对大宇县的人选是有点建议的,大宇县对新屛市的经济指标来说占有很大的一个份额,这个地方的班子搭配至关重要,所有我想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冀良青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许多,他看着任雨泽,不置可否的问:“任市长的意思是刚才的提议不够慎重。”
任雨泽没有让冀良青的表情吓住,自顾自的说:“那倒谈不上,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应该更加谨慎。”
任雨泽的话似乎是在示弱,但实际上却一点没有变化,说到底,还是说你冀良青没有足够的慎重,这让冀良青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他脸上挂起了寒霜,冷淡的说:“我倒想听听任市长慎重的提议。”
这两人的话就有点针锋相对的味道了,其他人都哑口不言了,每个人的心态各异,但统一的想法就是不要搅和到他们的争斗中来,自己犯不着,就连冀良青自己的人,现在也是对任雨泽有所顾忌的。
任雨泽却一时让冀良青给问住了,今天这会开的过于突然,所有任雨泽还没有提前设定和考虑好大宇县县长的人选,只是他对冀良青刚才的提议心中不愿意,但让他心中就说出一个人来,他还真的有点吃不透。
他快速的思考了一下,把自己身边所有的人都过了一遍,但能担当这一重要岗位的人,真还一时没有找到,有的人可以,但级别太低,牵扯到一个调级问题,这恐怕就不是这个会上能定的事情,还有的人能力没问题,比如好几个市局的局长等等,但显然去了不合算。
任雨泽就皱起了眉头。
冀良青建任雨泽还要一会没有说话,就转向大家,说:“你们看看大宇的这个人选怎么样啊?”
任雨泽就见有的人张开嘴想要说话了,他可不愿意听到其他人的符合声,今天说是讨论一下,但实际上并不是冀良青说的那样简单,今天会上讨论好了,会下在想反驳就不太好办了,人家会问你一句,为什么会上不说?
任雨泽明白,这也是冀良青早就想好的套路了,今天的会议如果对冀良青有利,那这个会议就是一个正式的会议,要是会议对他不利,这就算是一个预先讨论会,反正不管怎么说,冀良青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任雨泽没等其他人开口,就说:“我建议让政府办公室凤主任担任大宇县县长的职务,大家一个也知道,凤主任这些年来一直在政府办公室工作,不管是能力,还是工作的态度,都没有问题。”
这也是任雨泽临时想到的,前天他单独的去了一趟医院,在那里风梦涵又一次提到自己想下去锻炼一下的想法,任雨泽是知道,风梦涵并不是想要下去锻炼,他实际上市想要躲避自己,任雨泽当时就暗示说:“梦涵,你大可不必这样做,我理解你的想法,让我们彼此在好好的考虑一下,总会有办法解决你的困扰。”
风梦涵要下头,眼光迷离的看着任雨泽说:“我试过好多次了,但真的没有办法看到你而无动于衷,但是,心里的另一面又不断的告诫自己,应该远离你,这让我很痛苦,我们就摊开来说吧,我想要忘掉你,不是我不爱你,是我不忍爱你。”
任雨泽好一会都没有说话,风梦涵的想法已经在上次都表示过了,而在风梦涵说这话之前,记得茹静副市长也曾经提醒过自己,最好让自己远离风梦涵,不然会让风梦涵痛苦而无力自拔。
任雨泽后来勉强同意了风梦涵的想法,但他还是说自己要好好考虑一下,争取找一个合适的位置。
而今天任雨泽让冀良青一逼,就想到了大宇县的这个位置,让风梦涵到大宇去,这好像挺是不错的,风梦涵本来能力也强,特别是执行力,这样让她和张光明搭班子,张光明掌握大方向,风梦涵具体的执行,不仅可以让大宇县的班子和谐统一,而且有张光明的呵护,配合,帮助和指导,想来风梦涵就不会有什么让自己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自己也可以放下心来。
任雨泽对风梦涵的提议,让会议室一下就安静了,这个风梦涵和冀良青的关系大家也都早知道,并且最近还有一些关于她和任雨泽的传言,所有对这样一个人,谁知道冀良青是怎么想的,搞不清他的想法,不管是谁,你都无法发表自己的看法。
冀良青在听到任雨泽的提议之后,先是一愣,实际上政府办公室的主任和县长都差不多,任雨泽为什么要这样做?
很快的,冀良青就有点明白了任雨泽的想法了,这小子是听到了什么传言了吧,所以现在为了撇清自己和风梦涵的传言,就把风梦涵调的远远的?
到底风梦涵愿意不愿意呢?还有,我为什么要让你任雨泽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呢?
基于这几点考虑,冀良青就说话了:“雨泽同志啊,我不赞成你的提议,风梦涵同志是不错,但她到底没有基层的工作经验,再说了政府办公室也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岗位,我看风梦涵同志更适合留在办公室工作。”
任雨泽却冷下了脸,一声不吭了,也不看大家,但表情谁都看的出来,那就是对冀良青的话并不认可,两人之间就明显的有了分歧,看来谁都不会轻易的让步,这样僵持了一会,冀良青说:“这样吧,既然大宇县县长的提议我们有不同的看法,我们就放下这个提议,先讨论其他的人选。”
冀良青不得不退一步,这个会议是他提议召开,会议的议题也是他先提出来的,如果长久的冷场下去,或者让这个会议毫无结果,这对任雨泽和其他人事一点损失都没有,反倒是自己有点一事无成的味道了。
常委会接着召开,人事调整的讨论就转到了其他的几个方面,由于任雨泽的拒不配合,始终脸上表情冷淡,就让这个会议开的有点气氛不大好,冀良青在会议中间也是皱了好几次的眉头,显然的,任雨泽在新屛市的威望已经逐渐的凸显出来了,因为就算是自己派系的那几个常委,在不得不发言的时候,也都是先看看任雨泽的脸色,发言讲话也是紧紧张张,模棱两可居多。
而尉迟副书记的几个常委,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基本上都不太说话,就连刘副市长,这个和任雨泽关系并不太好的家伙,今天也是抱着幸灾乐祸的样子,在坐山观虎斗,整个会议都蒙着头抽烟,眼看他面前的烟灰缸中的烟头都快堆满了。
这让今天的会议变得沉闷而无效,冀良青明白,如此多的常委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这个会议已经算是失败了,他们可以在随时随地的对这个会议的讨论提出驳斥来,因为你从会议记录里面根本就找不到他们对事情的表态。
但今天自己还不能像过去那样对他们施加压力,因为今天的气氛很不对头,自己主要的对手是任雨泽,根本就不敢分神去再起事端。
后来看看也讨论不下去了,冀良青就准备先收场,没想到又有个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了,那个一直在抽烟没有说话的刘副市长突然说话了:“我还有个提议,就是南区的区长周卫同志,我感觉很不称职,希望常会们考虑一下,最好做出调整。”
这就超出了今天讨论的范畴了,组织部门的提议中本来也没有南区,而且今天都是顺补,并没有刻意的调整,冀良青也暂时不想动周卫,这除了周卫最近一个阶段不断的向他靠拢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南区的书记好像在倒想任雨泽,对这样至关重要的一个区,冀良青是绝对不愿意让任雨泽完全掌控的。
冀良青不得不说话:“刘市长,你恐怕没有搞清楚,今天我们不是调整,我们主要的补齐不太完成的班子,至于大的调整吗,等开过两会之后,市里班子都稳定以后再说吧?”
刘副市长这次会议一召开,他一直就想提这个问题的,起初是看到任雨泽和冀良青两人在顶牛,他就没有说什么,他才不想冲淡任雨泽和冀良青的矛盾呢。
但看看今天会议要结束了,他就忍不住了,对南区周卫他早就恨之入骨,庄峰刚倒霉几天,这个周卫就厚颜无耻的投靠了冀良青,这还不说,他还直接就霸占了庄峰留下的禁脔季红。
后来季红跟上了自己,按说就没有你周卫的什么事情了吧?可是这个周卫贼心不死,还是时常的对季红黏黏糊糊的,季红已经说过几次了,每说一次,都让刘副市长感到心中难受。
就拿最近的一次来说吧,春节值班的时候,本来季红家在外地,是不用值班,再说了,你一个破区政府,有什么好值班的,可是他周卫就是专门的给季红安排了一天值班,还是和他一个班。
当天晚上,季红就给刘副市长来电话诉苦了,说周卫没等天黑,就摸到了她的值班室来,不顾自己的反对,硬上了她一次,连她裤头都扯烂了。
你说听到这话,刘副市长那个春节能过的安静吗?
他心里恨死了周卫,可是也没办法啊,自己和季红的这些事情周卫都知道,总不能让季红去告周卫吧,何况他们两人过去也是打的火热的。
现在刘副市长一见冀良青反对他的提议,就脑袋一扭,说:“嗯,我清楚呢,不过我想啊,反正今天就是个讨论,也根本就什么都定不下来的,我也是说说而已,等下次我们在讨论人事问题的时候一起说。”
这不是照着冀良青心窝猛踢一脚吗?冀良青本来就因为今天的会议没有收获而难受,这刘副市长还专门的说今天定不下来的话,口气中也大有讥讽的味道。
冀良青一下就怒从心头起,对任雨泽他不好发怒的,从行政级别上讲,他们是平级的,但你刘副市长算个狗屁啊,要实力你没有多少要,要资格我比你老,要级别你还差一截,你张狂什么?
冀良青脸一黑,就要发火。
任雨泽也是一直在观察着局势的,本来他也想提出周卫的事情,他早就赶到周卫有很多问题的,不过因为风梦涵的事情卡住了,和冀良青闹得有点僵,所以没有顾得过来提周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