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潮水 (沈澈 番外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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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闵茜怀孕之后整个人越来越瘦了,时隔五年的时间再得知闵茜的身体里面正孕育着一个和他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生命,沈澈第一次体会到了“完满”这两个字真正含义。
闵茜她从来都不知道五年前她曾经流产过一个孩子,那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从开始到结束,却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
她从来都不会知道,就好像,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因为她父亲,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从有记忆以来,他就只记得自己生活在一个周围的人都是说英语的国度,除了在家里面和爷爷是用汉语交流之外,他所有的生活也基本上只有英语。
好像从出生以来他就是在美国的,因为先天性疾病,很多时候不是在医院就是在去医院的路上。
因为自身的身体原因,他并没有多少接触同年人的几乎,四五岁的自己,似乎还是一个敏感却还带着天真的小男孩。
他知道自己有一个姐姐,比自己大十岁,很漂亮,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弯进去勾出来两个浅浅的酒窝。
可是他能够见到姐姐的机会并不多,因为母亲和他在美国,父亲和姐姐在国内。
他父亲会一个月来美国看他一次,可是每一次也只是他一个人。只有母亲每年六月份回国,七月份才会将自己那个漂亮的姐姐带到美国来陪他。
生活似乎有点儿小缺陷,可是他依旧有爱他的姐姐和父亲母亲,还有那个会教他握着很长的一根笔写字的爷爷。
三十多平米的书房代替了同龄人的陪伴,四五岁他就可以捧着四大名著一个字一个字的看。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继续着,尽管很多时候他在发病的时候都会和死神擦肩而过,醒来之后只能够在床上躺着什么都不能碰,可是他还是觉得很快乐。
八岁的那一年他终于找到合适的心脏,手术中之后他渐渐开始了期待正常的生活,他可以像邻居家的jack一样去学校上课,而不是每次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家里面面对一大叠的教科书,尽管他早就学会了里面的内容。
九岁的那一年他终于如愿以偿地背起书包走进了教室,可是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
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时候对死亡的定义大概就是以前发病的时候,睡过去了醒不来的结果。可是那一年,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从二十多楼上面跳了下去,看着自己耄耋之年的爷爷一夜之间白了头,睁着眼睛就那样死在了那一张他最喜欢在上面抱着他的椅子上。
而他十九岁的姐姐,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他刚刚从人生最绝望的手术室里面走出来,却又被推向了黑暗的深渊。
爷爷生前最信任的秘书为了能够让父母也拿到美国的绿卡,直接将他扔到孤儿院里面占据了属于他的房子。
九岁,他以为自己会有一个灿烂的未来,却不知道只是走进了另外的一个深渊。
黑发黑眼,孤儿院里面的人都在排斥他,他从一开始只会缩在角落里面看着他们抢属于自己的食物,到最后将他们一个个的脑袋卡进那栅栏的空隙中。
他从一个惶惶不知事实的小男孩一点点地变成一个暴戾的男生,只是为了能够让自己每一顿都吃饱。
那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孤儿院,九十年代的美国其实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底层有着底层的黑暗,上层的人员每天振臂呼吁着人权,却不知道那些阴暗的角落下,有多少人被践踏。
偏远小镇上的孤儿院,没有人会想到那里面的小孩被以领养的名义被送去当人体研究。直到他听到平日里面慈祥得院长在跟那些人商讨多少钱一个人的时候,他才知道,他所出在的世界远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恐怖。
十岁的小孩什么都做不了,从孤儿院逃出去之后他当过乞丐也当过小偷,有一次因为一件棉袄而被一个黑人打得他在那冰冷的后巷躺了两天。
什么是死亡?
大概那时候他才真正的明白,躲在垃圾桶旁看着瘾君子口吐白沫却仍然面露飘然;看着那黑暗势力争夺之间的枪林弹雨;看着流浪狗最饿的时候见人就咬来吃。
十岁的那一年,活着是他最大的奢望。
直到后来不小心撞破了那群人之间的交易,他们为了灭口追了他十几条街。
疲惫的身躯,瘦小干瘪的四肢,他甚至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支撑着自己不断地跑不断地跑。
遇到Roe的时候他甚至以为他是要杀自己的,可是除了眼神他已经没有力气去对付一个比自己还要强壮的男生。
酒精直接洒在伤口上到底有多痛?
他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去形容那种感觉,很痛很痛,可是到底有多痛,却又说不出来。
可笑的是,就是那皮肉被酒精侵蚀的疼痛在提醒着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