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起始（2 / 2）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孩子，此刻却正挥舞着手中的铁剑，像是没有听到教官下的解散命令一样。他的身上还带着两倍于他人的负重。幼稚的肩头似乎藏着远超这个年龄应有的坚毅和力量，执拗地练习着。

挥剑，收，刺……几个简单的动作被一遍遍机械地重复着，淋漓的汗水早已浸透了衣衫，而他却仍在不停地变换着手中的招式，挪动的脚步在灰色岩石砌成的地面上留下一个个发亮的水印。

周围跑来跑去的孩子对他的这种行为视如不见，三年来早就习惯了看他这种近乎自虐的修行。偶尔有稍大点的孩子从他身边跑过去时余光一瞥，投下几缕充满赞许和钦佩的目光便没了下文。

在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人不服输似的和那孩子一起锻炼，但往往坚持不到三天就撑不住了，那简直不是人能承受得住的强度。所有想要效仿的孩子都苦着脸放弃了，唯有那最初的被模仿者坚持了下来。一坚持就是三年。从一开始的赞叹、效仿，直到最后，孩子们都麻木了，看着他每天这么自虐式练习，无论风吹雨淋从不间断。

教官也看了看这个执拗的孩子，目光中却含着另一种复杂的情绪，充满了悲哀与怜悯。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微摇着头走了。

这个孩子叫叶枫，今年马上就六岁了。异常清秀的小脸和他的名字一样微微偏向阴柔，没有一丝刚毅的棱角，但那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中却时时闪烁着坚韧的光芒。

本来，参加魔行者试炼最低年龄也是十岁以上，过于年幼的孩童根本无法抗衡妖兽的尖牙利爪。但叶枫却硬是凭着刻苦的努力将自己的身体素质硬生生拔到了标准线以上，令所有教官都瞠目结舌，却又深深无奈。

他们都知道这个孩子为什么要这么拼命——那是一种血淋淋的仇恨，来自于三年之前。

镇上的大人们都以一种看待成年人的眼光看着这个孩子。从来不曾因为年岁而轻视他，叶枫身上有许多成人都没有的特质。

自从三年前的那天，叶枫被人们从地窖抱出后他就成为了现在这个样子。每天锻炼，直到自己昏倒，直到再没有力气挪动一根手指。直到，在昏迷中见到父母那天的微笑……

没有人阻止他，这是一种发泄。也没有人觉得他是在压榨自己的生命力，因为只要成为魔行者，第一步就会有一次脱胎换骨的过程，现在因过度疲劳留下的隐患到时候会全部祛除，所以众人才没有阻止叶枫。

从最初用木剑练习，再到后来加上负重，直到加上远超别人的重物，在拼命的锻炼中叶枫自己的身体也越来越强。

当然，这也和他早已觉醒了原始符文有关。三年前的那天叶枫就觉醒了自己的原始符文，至今已有三年的时间，这比在场的绝大部分孩子都久，要知道其中不少人是今年才觉醒的。

三年来微弱的符文之力一直在洗刷他的筋骨，还有另外一些因素，否则一个正常的六岁孩童再怎么拼命也不可能与大他几岁的少年相媲美的。

三岁就觉醒了原始符文，这种天赋就连一些巨城中的子弟都比不上！再加上三年的不断锤炼，甚至有些人觉得就算不融合妖魔血肉，再过一段时间叶枫自己也能演化出先天符文。一旦演化出先天符文试炼可以说是百分百能够通过的。

但叶枫执意要参加今年的试炼众人劝不住，也都没有办法。他已经决定的事无论是谁都无法改变。

“扑通”叶枫昏倒了，夕阳已下。

教官默默地抱起了他，叹了口气向后山去了。年过三十的教官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再对这个孩子说什么了，只能默默地看着他踏上一条自己的路，艰难前行。

三年，或许你试过因用力过度而昏倒的感觉，但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像叶枫一样逼迫自己到这种程度。那已不是生活，是炼狱。

后山在镇子的边缘，紧挨着守护镇子的炼金大阵，几乎和妖兽的领地接壤。

谷口处有一眼药泉，是镇上几年前开辟出来的，直到现在还没有真正完成，平时只是供那些锻炼过度的孩子们浸泡身体用。同时，也是叶枫每晚睡的床。

药泉里已经有几个人泡在药液中沉沉睡去，那是今天下午昏过去还有拉伤了肌腱的几名孩子。

教官除去叶枫的衣物将他缓缓地放入泉水中，只露出脖子以上的部分。

教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这时，叶枫在睡梦中喃喃道：“妈妈……”

到底，他还是一个才六岁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