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海峡情思(上)(1 / 2)
满江婶鸡圈里的大公鸡一大清早又伸长脖子又大喊大叫了,时间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一转眼已经过了数载,这些年对于林家来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倒是秋兰已经从倒闭的鞋厂出来转而进入了一家日籍阳伞厂。那是一个静悄悄的黎明,满江婶尖锐的声音突然间在朦胧的巷际间传了开来。
“我要是死了你们肯定也会这么对我,我要是死了,没几年肯定也会被你们忘得一干二净,我告诉你们,人最好不要忘本”
满江婶这一喊立马挑起左邻右舍们一个个敏感的神经,杏美姑手上握着勺子诡异地来到我家向母亲打听她究竟骂的是什么人,谁又惹她生气了?我探出家门,外头早已经有人指着她家的方向议论起来,蓦地远处又传来满江婶嚎啕大哭的声音。
“你们两家到底在干什么,连你爸的忌日都给忘了?到现在也没准备半个祭品,你们打算拿什么来祭拜你爸,拿空气吗?!”
这一天是林叔满江的忌日,过了多少年满江婶依然不曾忘记,按她的话来说她从来就没法忘掉也忘不掉那天林叔倒下的情形,那一年的那一天,几个公社的人突然造访林家通知满江婶前去接回林叔,满江婶原以为苦日子就要到头了,她想着就要和久别的丈夫重逢该会是多么欢心的一件事,而当她见到林叔的那一刻起情况却发生了巨大变化,林叔倒在地上没有一丝动静,从其他人的口中得知林叔因为受不了多次提审和苦役的压迫一头撞在了墙上,林叔被接回家中当天中午便与世长辞了。
耀雄丢了魂似的披了件外套出来,看着耀雄凌乱的头发满江婶失望地摇起了头。
“你哭什么呀,有什么好哭的,这种事情你怎么不事先叮嘱我们一下,在这里哭有什么用,哭能解决什么问题吗?!”文芳出客厅道。
满江婶自知不是文芳的对手便走开了却撞见正要淘米下锅的秋兰,她一把抓住了秋兰的手臂道:“我的天啊,你现在是想做稀饭祭拜你的公公吗,你想要造反吗?”
“阿母,我先淘米下锅再出去准备祭品。”秋兰为难地说。
“‘早忌晚节’(闽南民俗,忌日祭拜通常趁早以示对先人的敬重),你娘家人都没有教你吗,你这是什么家教!不要以为你去洋伞厂上班你就可以无视林家的祖先,你别想找这个做借口,耀成当摩的司机载客赚钱到现在还没回来,我告诉你,你嫁到我们林家就要遵守林家的规矩,当儿媳妇的就要孝敬长辈这一点应该你娘家人应该有教你吧?!”
文芳一声咳嗽满江婶才有意识的忍住停了下来。
贡品摆上桌满江婶点起三柱清香又是一阵老泪纵横。
“死老东西,那时候你要是也跟阿勇一起跑去台湾或许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你那么好命,只管你一个人走得干脆你怎么也料想不到这几年下来这些孩子已经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了,就连今天这顿饭还是我替你争取来的,要不然你真的要在地底下饿肚子了。”
“阿母,你干嘛说的这么难听,忘了就忘了不然还能怎么样嘛?”耀雄道。
“阿母,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再犯同样的毛病了。”秋兰道。
“什么,你还想要有下次?”满江婶嚷道,秋兰又沉默无言了。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文芳抢过话茬儿向着满江婶道。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管好你自己的嘴巴就行了!”不知满江婶是哪里来的勇气,这话一出瞬间婆媳的火药味变得越来越加浓烈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个家我都不能说话吗,你含沙射影什么,你刚才说什么家教什么的不就是分明冲着我说的吗,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你就直接说别拐弯抹角的。”
“我说什么话也都是有根有据的,我不会随便去冤枉人糟蹋人。”
正当她们婆媳两你一言我一语争辩起来的时候门外的林二叔气喘吁吁三步并成两步赶来,身有口吃的他这下子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要……命了,要……命了,耀成撞到电……电线杆让人送去医……医院急救了!”